# 毕业观光
特意挑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确切地说是深蓝色的,因为还要搭一件黑色的长裤。右耳垂上挂了一个小圆环的耳钉,虽然实际上是耳夹式的。左手腕缠了一条朴素的编织手链,几块钱的款式。腿部应当也增添点装饰,不过目前只有一双已经略显赃物的灰鞋。另外不满的还有许久未经打理长发堆在头顶耷拉下来,显得很没有精神。
是不是应该再买双新鞋,再去理发店剪个头发呢。我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发着呆。之前在想着要回来 “参加” 毕业典礼时,就开始琢磨着我回来是不是应该穿得叛逆些。但稍加思索,就发觉其实要在毕业典礼上穿得叛逆大可不必怎般麻烦,只要在白衬衫里穿黑衬衫就是最好的叛逆了。于是再添置些附带叛逆元素的小物件,就成了我现在这套装扮了。只不过…… 算了,就这样吧。
“下一站是广州东站,广州东站。” 冰冷的机械声在车厢内响起,告示着下一站的抵达。
“乘客们,你们好。接下来列车将抵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 —— 广州东站。请各位乘客带好行李准备下车。乘客们……” 接着略显轻松了些的乘务员女声再次播报了到站的消息。
唉,过夜的列车确实不轻松呢,打着哈欠终于要到站了,该打起精神来了。
没啥可收拾的,我的行李仅有放在脚边的一个背包。折起身前的小桌,将桌上摆了一夜的书收回包中,就默默等待靠站了。
虽然基本啥也没带,但还是习惯地特意准备了书塞进包中,尽管最后它也只是成为了摆在桌上的装饰而已。在这不眠夜晚里的多数时候,我也只是像现在这样,昏昏沉沉地望着漆黑的窗外发呆。而现在高升的太阳已经开始灼痛我睡眠不足的双眼了。
又何必这般匆忙地回来呢?
列车安稳地停靠了,车内的乘客开始陆续离座缓缓落车。我强伸个懒腰,抓起近乎空无一物的包,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紧贴着前人,刚迈出列车一步,呃…… 粘腻的热浪便如一只毫不讲理的绒毛怪物一上来就狠狠地给我了一个大拥抱,让我瞬间就有了想退回去车厢的念头。
真是!什么都不用言语便知道它欢迎着我又回到这座城市了呢。
从 3 号线转 8 号线,再转 4 号线,在大学城北下车,D 口出,或者 E 口出,那儿是后开的地铁口离生活区的侧门更近。
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能不看导航,一路从车站回到学校,这多少确实让我有些返乡感了。就像乡里不变的东西永远都不变一样,出了地铁口依旧有着不少的接客司机,从地铁口到学校的道路也仍是已然破碎未修的石砖路,若是拖着行李箱走的话会很费劲。走到下一个路口便可最望到最外侧的宿舍楼上依然漂亮地挂着 “ZS 大学” 四个字。这就好像一次很平凡的返校。
熟悉的事物让我心情舒畅了不少,接下来的路闭着眼睛都能走了。路过了生活区的大门,但不着急进去,先去附近的商场解决已经可怜巴巴一晚上的肚皮吧。接着向前走,经过了一排排的丰巢柜和各品牌的快递点,就到了平日里上学路必经的连接生活区和教学区的天桥底红绿灯。这里的右侧是生活区,左侧是教学区,而前方则算是这大学城岛上最为繁华的商圈了 ——“村里的百货” GOGO 新天地。这个路口算是校园生活的重要交汇点了。
今天是周末,加之此时又是酷热的大中午,路口本该没啥人的。不过此时却仍可见不少打扮俊俏,穿着着沉重学士服的毕业生们,带着家长或整一家子,顶着这样的大太阳,频繁地穿梭于这个学校间的重要路口。天桥底下阴凉出也多出了叫卖鲜花和气球的小商贩们。这仅在如此夏季才出现的光景,我又看一年呢。光是望见他们脸颊上此时流淌的汗珠,便可预想在这样的天气里,披上着这预告身份的甲胄该有多热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大体是幸福的吧,我能感受到从他们洋溢出的那种欢喜感。真好呢……
躲着烈日,窜进商城,移步三楼,总算是舒服些了。这虽然是岛内最为繁华的地方,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商城而已。这里的二楼有一直常来的影院,三楼的美食城则基本算是我们校外的另一个食堂了,除了偶尔会来采购日用品和文具的超市和晨光外,多数门店都只是我从来不会逛的服装店罢了。
三楼的店面很多,且风水轮转,总吃的却就那几家,也只有这几家店永远坚挺地在这里,守卫我们性价比极高的午饭。现在刚进饭点,并不热闹,饭正热,人却少,正是吃饭的好时机。正好能久违地点上了一份 15 块钱烤肉饭,美滋滋地在大把的地方挑一个舒适的座位,惬意安静地一个人享受午餐。
“欸?磊酱师兄?” 在我拿上餐刚坐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唤起了一个久闻的称呼。
“啊?师弟!” 我稍微一愣,想起来了。他是我在排球队里的师弟。我尚且还努力在排球队里露面之时,我曾教过他们一些进队的基础,只是…… 我却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能苦脸地应和着笑笑。
“好久不见呀,师兄。你回来啦?” 他端着刚吃完的餐盘,在我身旁坐下了。
“嗯,今天不是毕业典礼吗,回来参加一下…… 同学们的毕业典礼。” 我收下脸,不太敢去看他,试图埋头去吃饭。
“哈哈,我反而是比较敬佩磊酱师兄的。” 他在一旁接着说道,看来他并没留意我到底记不记得他的名字。
“哈又没毕业,有啥好敬佩的。” 我略微抬起头,嚼着饭,嘟囔道。
“说要退学的人可不少,但我知道的,真正退学了的就只有磊酱师兄呢哈哈。” 他似开着玩笑,拍了拍我驼在桌前的肩膀。
“那不正说明这其中真正没用的就只有我了吗哈哈。” 我咽下饭,顺着接了一句玩笑话,多少挺起了身子。
“不…… 我觉得磊酱师兄还是很强的。” 他这句话却没有刚刚那句玩笑的感觉,说得很是低沉。
我悄悄看过去,才发觉他其实并也没有在看我,只是好像在望着前面的什么东西失了神。可这此刻的商场三楼也仅有悉数可数的坐客而已。
“……” 我意图问下他的近况,可忽然想起我其实连他的年级也不知道,终究还是没能张口,只好默默驼下去吃下一口饭。
……
“啊,” 他终于自己回过神,然后再次端起了餐盘,“哈哈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再和师兄好好聊聊,好多东西想问你呢,不过现在我得先回去赶我无用的课程作业了。师兄慢慢吃捏。我先走啦。”
不等我回话,这位我还是不知姓名的师弟便如此默默地走了。我望着他穿行在座位和走道间若隐若现的身影,心里回想着些有的没的。若是在我还在打排球时认识的新师弟,此刻也该大三大四了吧,这时确实会很辛苦呢。但我比较值得敬佩吗哈哈,不见得的,师弟……
嗯!那么!还是先赶紧换个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吃饭吧……
饭后,近 12 点,下午的毕业典礼是 2 点半开场,我还剩不少时间需要消磨。
先去定好的住处落脚吧。
我定的住处在贝岗小吃一条街的深处。从三楼下来,沿着生活区穿过 GOGO,这样就到生活区的中段了,因为靠近至善园二号楼,这个路口也称 “至二路口”,是搞社团活动时,常用的集合地点。
沿着这条路便是贝岗街,街边有个小路口,往里走就是一串小吃区。夜晚这里的两侧会摆满各式各样热气腾腾或是清凉劲爽的小吃及茶饮。不过,据说如是凌晨 3、4 点经过这里,就会看到鼠群横行的惨状,所以很少吃这里的东西。
继续沿这个路口深入会到贝岗村。仅在大路边走一走的话,很难会想到在这巷子里还有这么大错综复杂的区域。村内狭小歪七歪八的道路四通八达,十分神奇。这里也隐藏有许多社团聚会时会来的精品宝藏店铺等,不过最主要的最多的仍是写着 “今日有房” 的各种旅店,戏称 “贝岗旅店一条街”。
我的住处近于路口,很好找,也是曾经为了研究生线上面试而来住过的地方。社恐往往会选择自己熟悉一点的东西。来到店面,果不其然地老板不在。打通前台标明的电话,他便会从隔壁的电玩店里跑了出来。真是清闲呢。
“啊帅哥,你定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你要不先在附近逛逛?或者在这里坐坐?” 老板匆忙地翻了遍前台的房间信息同我解释道,像是惦记着他隔壁的游戏哈哈。
“好,没事,那我先去吃饭吧。晚点再过来。” 我自然地顺应了老板的说辞,走出了店面。
果真现在入住还是来太早了。那么,该去哪呢?
还是先回实验室待着吧。这样决定,于是便向学校教学区往回走去。
作为一名已是非校内的人员,学校的门禁系统其实早就不认我了,没办法刷脸或刷卡进门。但再作为一名在这里读了那么久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进不去呢!
先是要假装很认真地刷脸,然后做出怎么刷不开的疑惑感,接着掏出在口袋里准备好的过期校园卡,向保安晃晃,“你好,能不能帮我开下门”,剩下保安便会帮我开门了。
校外人员顺利潜入!
回到天桥下的路口,从这里的门进教学区。左边是大片的室外活动区域,有各式球场、操场、游泳馆等,要打排球的话,从刚进门的左侧小道走最近。右侧是个大体育馆,平日里就是一个根本抢不到场地羽毛球馆,还非常闷热,另外实际上这地底下还藏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排球场,在那打起球来很爽,但平日里并不开放。再望见这些,就忽然间很想打排球了。那些和伙伴们一起打排球的欢乐时光呀!
往前走,立于前侧像是展开的书籍般的建筑便是图书馆了。之前常窝在图书馆时,在馆前门口总能见到那些被学子们养得肥硕的可爱猫猫们,不知现在还在吗。来到门口,走上台阶,张望了一圈,却一只也未见。呜是都躲去何处避暑了吗?
怀着遗憾,我还是走进了馆内。图书馆的门禁比较念旧,用我过期的校园卡竟也刷开了。哈哈系统该更新啦。
馆内的一楼是一个圆形的展厅区域,时常会在这里摆放一些专题书籍,或是新进图书,现在毕业季则是会摆上各式的毕业立牌供毕业生们拍照留恋,曾经也在这里欢送过不少的前辈。沿着环形梯到二楼,二楼摆放的是各类期刊和工具书。由于中心的架空区域,二楼的整体自习环境要比三、四楼是更宽敞明亮些。这里亦是我平日里喜欢找座位的地方。三楼、四楼则是规整的图书馆陈列区。在三楼东有我爱去的文学著作区。在四楼西的小角落则排列着我专业的相关书籍,偶尔来搞定课堂作业会来……
不经意地这些都却还记得呢。
绕了一大圈,总算回到实验室了。
实验中心北座 A204,一个近乎算是我在这里日夜坚守了两年的地方。
实验室的灯暗着,门窗关着,当然的并没有勤奋的小伙伴在这周日也过来做实验。
我在门口站定,吸了口气,也吐了口气。握上了那熟悉的把手。我知道这扇门并没有锁,锁已经坏了很久了,所以只要缓缓推开就好了……
抚摸下把手上固定位置的锈迹,然后轻轻推力,破旧的门便老友般的的门应声开启了。下午的阳光从房间的另一侧窗闹进,跳跃在实验室里沉默的昏暗中,明暗交替间,似有了孩童般的喜悦,又有了迟暮里的怀念。这就是我所在的实验室了。自习台面上摆着不知是谁的实验记录本,就那样闲散地摊开着,刚记完实验记录的样子;瓶架上洗得通透得锥形瓶正借着照进来的日光,折射出闪闪星光,夸耀着自身的洁白;实验室深处小房间隐约传来的恒温摇床稳定运作的 “咯吱” 声,就像它向我这个久别而归的家人投来的温柔目光;门口的超低温大冰箱依旧热情地嗡嗡作响,总会助长着我们做实验的烦躁心情…… 这确是我所在的实验室了。
我迈进门,左手摸到墙边的开关,打开灯,整个实验室明亮了。
这里的变化并不大,前侧是我们自习的办公区,后侧是做实验的实验区。办公区的各个桌上都摆着大家的办公电脑,各类文件凌乱地各有各的特色。我习惯性地几步走到我曾久守的座位,这里也已有新来的博士师兄落坐了,桌上崭新的曲面屏炫耀着它更棒的办公体验。我并不在意,顺手摸了摸椅背上的缺口,便把包随手地放在了另一边平时闲置的空位上,再往实验区逛去。
实验区还是一样嘛!整个实验室根本说不上干净整洁,用过的没用过的各类实验器材都被随意地摆放在各处架子上,台面上还留有着某个人未做完的实验瓶子。他做完实验完全不收拾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呢。拉开左手边第五个的抽屉,里面我洗干净的离心管仍整齐地躺睡在那里;再里侧水池旁的酸缸也依旧永远地泡那些洗不完的玻璃瓶;一侧的药柜上张贴的清单还是我整理出来的清单。真是太怠惰啦!
“你是?新来的师弟吗?” 一个疑问打断了我在这里翻找往昔的乐趣。
“啊,” 我回过头,稍稍狡黠地笑了,“不是的,师姐,我们见过的。”
那是隔壁实验室的师姐,他们实验室在我们实验室的里间,所以要进去的话,他们都会横穿过我们实验室。
“哦!你是那个退学的师弟!” 她认出我来了,惊呼道。当时这位师姐没来多久,我就走了,所以打的照面不多,“你今天是回来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吗哈哈?”
“对!好同学们的毕业典礼还是要来参加一下的。” 我一边整理着实验台上的各种器具,一边肯定了她的疑问。
“嗯…… 感觉你状态还不错呢,” 她倚在办公区的桌椅上,打量了我一番,接着同我聊道,“那时你师兄还和我吐糟过说,怎么劝都劝不动你呢,让我也来劝劝你哈哈哈。”
“哈哈哈我确实是比较倔强的。” 我将整理好的器具一一归位。
“不过虽然我也觉得读了两年了放弃,实在是太浪费了。但还是过好当下最重要吧?” 她略带可惜的说。
“嗯,是呀。放弃就放弃了呗,也没啥不好的。” 我最后拿抹布擦干净收拾好的台面,也同意地释然了起来。
“嗯不错,还收拾卫生呢!要不回来读完吧哈哈!”
“啊!那可就免啦!”
“哈哈,加油,我先进去啦。” 她清脆跟我开了几个玩笑,互相鼓了个劲,就走进里间去了。是位很开朗活泼的师姐呢。
实验室也收拾完了,我接着走回实验室的空座位躺坐下,摇晃了起来。嗯…… 才 1 点,还剩不少时间,接下来干嘛呢。
提前去典礼会场踩下点好了。趁大伙还没到,说不定还能拍个空会场的照片用来发个朋友圈呢。于是我便从实验室出发,前往作为典礼会场的行政楼礼堂。
这一段路我是在校园里最爱走的一段路。从实验楼有一条缓缓流经整个教学区的小河,沿着河边的瓷砖路一直走,路过一栋栋的学院楼,就可以到学校的行政楼。不过要是在路口排排的树荫下岔进河边的草丛里,就会发现一条隐藏在其中铺在近河边的一块一块的石砖路。任由那些未修的野草轻抚我的裤脚,我总喜欢一踏一踏地走在这丛间的石砖路上,在如此的亲近中,心情就会莫名地变好。夜晚时来的话,暗淡路灯下的青草就会显得黝绿,像是犯着瞌睡。丛间的虫鸣则会活跃起来,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曲子,也亦有机会能在这里捕获那些已经消失在城市带着荧光魔法的萤火虫的身影们。我很喜欢这段路。
走在这样的路上出着神,便愈发地接近会场了,此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行在另一侧主路上的黑红袍学生们变多了,多是拖家带口的,欢声笑语地一同走着。似乎也望到了有同一学院熟悉的面容,他们的笑声突破寂静的林荫,扰动起我的情绪。待会见到老同学们,该说些什么呢?我心中有种不安漫起。
沿着石砖路走到尽头,从路口岔回主路,再过一段桥,便是行政楼了。在桥前便可远远望到行政楼楼下中心立着巨大的 “庆祝同学们毕业快乐!” 的幕布。它们躁动在烈日的炎炎下。
我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还是走过了桥,来到了行政楼门口。门口理所当然地拉着 “毕业快乐!” 的横幅,各式有趣的立牌立在那里供学子们拍照。现在,我该迈进去了……
“来笑一个!”
我忽然瞧见了楼内大厅内的同期同学…… 他正穿着着艳丽的礼服,捧着整簇绚烂的花朵,身侧站着笑容满面为他而自豪的父母,灿烂地,灿烂地,在镜头前笑着。
我缩起来抬起的脚,落在了门外,转过身,便往回走了。
不知道该同他们说些什么呢...... 还是回去罢。
镜中的自己因风吹日晒得而显得黝黑,两个无神的眼睛无论怎么睁都没有精神,头发乱蓬蓬的捋了也是鸡窝一团。
啊!右耳的耳夹正夹得我略微作痛中。我揉了揉耳垂,却并没打算取下它。再捧了一手冷水,拍打了自己的脸庞,使劲再抹抹自己的头发,还是这般!
一顿无用地折腾后,我从厕所里回到实验室,在废弃的座位疲惫地坐下。这个座位因平时没人坐,桌前已经被他们堆满了各式的杂物。昨晚实在没睡好,还是先趴一会吧。我费力地用肘部从桌上腾出一块空地来,正准备失力地趴下。
“磊酱!”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你的头发怎么啦?”
“啊没事,” 我猛得坐起身,强提起精神,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刚刚沾了点水而已,等它干了就好。”
那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正抱着学士服走进了实验室,她就是隔壁实验室今年毕业的学生。我平日和她挺熟的。
“毕业快乐……” 我看了眼她手中的学士服,提不起气力地说。
“你也毕业快乐!” 她很大方地随意抓了把身旁的椅子便坐下。虽然是名女性,但平日里却常做男性的穿搭,此刻她上身正穿着一套小款式的女性白色衬衣,但下半身搭得却是一条黑色长裤,束在腰间,不显得违和,恰好衬得她略瘦的身板修长而帅气。
“怎么不穿上?” 我指了指她手中的学士服。
“这么热的天!当然是过去了再穿啦!” 她沉沉地靠在椅背,怒斥着炎热的天气,“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咋样?”
“我在上海……”
“上海怎么样!我一直想去的。” 她抢过话头。
“哈哈上海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呢,值得一去的。” 和她聊起天,感觉轻快了很多,“你呢?”
“我最后还是在广州找了工作呀,” 她泄了口气,又打趣道,“没钱的,糟糕的,工作,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怎么会!都毕业啦,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我说着毫无根据的打气。
“不不不,” 她在空中摆起了手,像只哀愁的燕子,“谁知道呢!生活就是莫名其妙的,哪有做了什么就一定会得到好处的。我就莫名其妙地选了这个专业,又莫名其妙的读了这个研,现在终于要莫名其妙的要毕业了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在干嘛。”
她苦笑地看过来,我也不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鼓劲了,只好苦笑回去。
“我都怀疑我辛辛苦苦的这三年值不值得了,” 她放下空中的手,接着说道,“不过分享给你我导师总说的至理名言!生活是有站台的!就算你不知道你当下过得是好不好,是对不对,只要你往前走,就总会到达下一个生活的站台,就像读三年就会毕业嘛,最多大不了再多读一两年毕业嘛!总会毕业的。我们老师天天和我们念叨这个,让我们不要焦虑,我都听烦了。毕业就是到了这个站台,朝着下一个站台出发而已。你说呢?诶!你还带了耳环呢!我刚看到。”
“……” 没等我说上话,她便接着了。
“这么说!其实你才是我们中最早毕业的那个呀!最早决定向下一个站台行进的,看得最通透的人!是不是!” 她明亮的眼神瞧向我,我不禁下意义地想一躲。
“那我都没毕业,算不算连站台都没到呀哈哈。” 轮到我苦笑地自嘲了。
“哈哈确实,谁知道呢,也许算毕业的方式不止一种?站台算什么呢哈哈?” 她竟也不安慰我,只是同我一起对这人生苦笑。我不禁觉得,她是那种无论再有疑惑,都会这样爽快走下去的人,是很帅气的人!
“你家里人勒?我刚刚看到好多人都带着……” 我们接着有这没这的闲聊。
“屁!他们都嫌太远,太折腾了,不愿意来。就我一个!所以才先来实验室这避避的……” 她同样各种有的没的吐槽着。
“我也该过去啦,” 她看了眼时间,抱着学士服起身了,“你待会是进会场看么?一起走么?”
“哈哈不了吧,我这个退学生有啥好进去的,等你们搞定,出来拍照了,我再过去。”
“好!记得过来找我拍照呀。” 她便出了实验室,朝我挥了挥手,快步地走了,一出室外就看到她脸上毫无保留地表露着对这天气的不满。
又静下来了,我确认了时间,2 点 10 分。确实是该过去的时间点了。
哈哈苦笑么,也不错吧,再过一会我也过去吧。
2 点 20 分。2 点 25 分。2 点 28 分。2 点 30 分……
毕业典礼开始了。
我假意趴在桌子,看着时间……
2 点 31 分……
现在大家也该都进场了,过去应该遇不到熟人了,走吧。
再次踏上前往礼堂的路,这次一路上便真的只有我一人了,甚至连天上的几片云朵都散开了路,只有情热的太阳炙烤着袒露的瓷砖,似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确实好热啊…… 要不回去歇着吧……
我的脚步终究没有停下,接着往前走。沿着河,路过一栋栋学院楼,迈过桥,就到了行政楼。
许多家长此时正零散地散布在行政楼下的阴凉处。因为每个学生都仅有一个礼堂内的家长观礼名额,所以一家子来的其他人就只能在外面等了。这倒却很适合了让我这种局外人也混进了其中,成为了来看热闹的家庭成员之一。
我混在家属间,轻松地迈进了行政楼大厅,正好看到盛装的教授们一一被领进了礼堂。这是毕业典礼的第一步,授礼教授入场。典礼才刚刚开始。
不少家长正凑在礼堂的门口,张望着里面的情况。我也如此凑了过去,可以望见礼堂中央乌泱泱的黑红袍毕业生们簇在那里,后侧则是看起来比当事人们更为激动的家长观礼席,前方则是穿着大红袍的授礼教授们。
看到这样的光景,我不禁也期待了起来,期待着典礼的开场,期待着一个个我熟知的名字被主持人唤起,期待同他们一同喝彩。
“接下来环境学院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终于随着主持人的一句宣告,毕业典礼开始了!
欸?等等!要关门的么?!别呀!
接着站于两侧的典礼志愿者便从内侧推起了厚重的红大门,缓缓地,这庄严的典礼大门紧闭了。
唉…… 我同凑在门口的家长们一样沮丧了起来,有的仍坚持在门口听着礼堂里的声响,有的则和一起来的家人们观光起了四周,我实在疲惫,就直接在门口附近的家属休息区坐了下来。
还想凑个热闹看看的,没想到却被这礼堂大门拒绝了。我眯起眼,隐约能听到礼堂内主持人的介绍和一阵阵掌声。不过我确实没有资格进去呢,我如此想着,模糊的声响渐渐掩盖了思绪,意识逐渐飘忽于了虚无……
“你这样是在毁掉你自己……”
“听师兄一句劝吧……”
“你真的不能坚持了吗……”
“你的退学会是你身边所有人的失职呀……”
“就算是当为了爸爸妈妈吧,再坚持一年吧……”
“求你了…… 求你了……”
“再坚持下…… 再坚持下……”
“为什么…… 为什么…… 你又何必回来!”
“嗨!磊酱!磊酱师兄!” 多重的身影逐渐重叠清晰在我眼前,“你怎么在这坐着睡着了呀?”
“哈…… 啊,师妹,” 我揉了揉眼睛,重新坐直了身体,在宣传部认识的师妹正拿着相机,关心地打量着我,“昨晚赶车没睡好,今天一大早才到哈哈。”
“可以,辛苦了。” 她向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接着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得好奇地看着我,“不错!今天穿得很帅,我给你拍个照!”
“啊?” 没等我反应,她就端起来相机,对着我咔哧了一下。
“嘿嘿,” 她端下相机,检查了刚刚的照片,然后回头看了看礼堂紧闭的大门,“里面进不去了吗?”
“好像是,开始了就不让进了。” 我跟她说了开始后门就被关了的情况。
“啊~我还想进去给我师兄拍照的,” 她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虽然不是她毕业,但也可见她为今天精心打扮了,身上的服饰,脸上的妆扮都非常好看。
“磊酱怎么没进去?” 她翻着相机里的相片。
“哈哈我怎么进去,我又没毕业。” 我惨淡地笑了笑。
“师兄只是没毕业,又不是毕不了业。就应该借上一套学士服,然后我给你拍照。” 她说着,又端起了相机对准了我……
“唉!别了!” 我赶忙摁下了她的相机,“我并没有资格进去啦。”
“是吗……” 她的意图被我阻止,她只好端着相机四处找寻着其他目标了 “那磊酱回来干嘛呢,就为了回来看看同学们的毕业典礼么?”
“嗯!就是为了回来庆祝好同学们的毕业典礼呀!” 我肯定道。
“那今天还特意打扮了?” 她放下相机看过来,特意用手指亮了亮自己戴着的那串亮晶晶的耳坠。
“哈哈算是吧,” 我稍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退学生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就想着要穿叛逆点嘛,所以特意带了这个,不过这只是个耳夹式的。”
“我觉得挺好呀,不管怎样,就该多装扮装扮自己!这是态度!” 她又端起了相机,想对准我,但仍被我摁下了,“这也是你的毕业典礼呀,师兄,不然也没有必要如此打扮,还大费周章的回来。”
“……” 我语塞了,其实我为何这样回来,我自己也未尝清楚,我只是想如此回来。
“我觉得磊酱现在就该踹开这扇大门,告诉他们,去 TM 的道理!老子才不在乎。你以为我毕不了业吗,我只是不稀罕!是你们这个毕业不配!我只为我自己而活!然后摘下耳朵上的耳环,狠狠地扔到他们脸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同她一起笑了起来,她非常精彩得演绎了这个过程。确实该这么做!
“是吧!” 她歪着头玲珑地看向我,还怪可爱的,然后她惊讶地发现了什么,“咦?后门好像可以进!”
我顺着她的方向回头看去,礼堂后侧的小门确实只是那样的虚掩着,“好像是能进。”
“师兄要进去么?” 她收起了相机,准备动身了,“走!进去执行这个计划!”
“哈哈不了吧,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玩笑归玩笑,能不能实施我还是清楚的。
“嗯,师兄毕业快乐!那我走啦!” 她拿起相机小跑着过去了。
唉哈哈,还是在这里等到他们结束吧。
“对了!磊酱!”
“嗯?” 一回头,便是咔哧一声。
“哈哈哈不错不错,等我整理完发给你捏,拜拜!”
啊…… 太有活力的人,实在是应对不来呢。
嗡嗡地,嗡嗡地,礼堂内不断地传来一个一个这里听来嘟囔不清的名字声。授礼仪式正有条不缕进行着,不知道自己刚刚睡了多久呢,现在精神上已经恢复了许多,重新坐直在了椅子上。
我为何回来呢?为何坐在这墙外,而非墙内呢?我本该可以毕业,里面本该有我的座位吗?
我稍稍冷笑,随即一阵悲伤,紧随一阵作呕涌起!
我本该可以毕业?!为何坐在这墙外,而非墙内?!我为何回来?!
我一下撑在大腿上,用蛮力捂住嘴,那种作呕感几乎快让我吐出来了。啊…… 耳朵真的越来越痛了,看来耳夹式的耳钉并不适合长时间佩戴呢。
我喘了几口气,稍稍缓了过来。哈...... 我重新瘫在椅子上,现在就希望有人来聊聊天,说点有的没的,但就连刚刚坐在附近的家属们也都嫌无聊地散去了,只有我独自一人守在这门外,不像来看热闹的旁观者,反而更像是被拒绝参加典礼而罚坐于此的当事人了。
我应该忏悔。我该哭泣。吗?这里已然没有其他人了,我是不是可以放声大哭了…… 呜…… 我会忏悔…… 我会哭泣……
轰隆!
“我宣布环境学院毕业典礼到此结束!”
庄严沉重的红大门轰地被拉开,紧随着主持人对毕业典礼结束的宣告,再是礼堂内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接下来请大家前往北门牌坊合照!”
散开的家长们便马上地再次聚拢来,先是大红袍的教授们一一行出,接着潮流般的毕业生们也开始从门内纷纷冒来。周边的家长向前拥挤着,招呼着自己孩子的姓名。我不知何时也被挤进这家长群中,想招呼些什么,可口中哽咽。许多我熟悉的面容,在人流中穿过,向远行去。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在人群中节节败退,不知所措...... 直至所有人都随人潮而去,只留我呆立于原地。
我恍惚回过神,大家都往北门牌坊去了,只有我一人还站在这礼堂门口。我悄悄挪动了脚步,扶到门边,终于向内望去。
空荡荡的礼堂,满满的红垫座椅,它们刚欢送完一批人,却好似又不表喜悦地静默在那儿。它们是否是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下一批坐上它们的人了呢。
想必,向它们哭丧,也是不会被理会的了,也不该被理会的。仅有这右耳上的疼痛愈加凶狠地撕咬着我了。我想,我确实会哭,也哭过够多了,但再怎么哭泣,我都不会再求着要走进这殿堂了。我为何回来?这里确实没有我的位置。我擦了擦双眼,终究没有踏进礼堂,回头了。
出了行政楼后,毕业生的人群已经左转向着牌坊去了,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正往回飘荡着。
毕业典礼结束了,我也该往右转了,就这样一路回去吧,希望不要再遇到什么人了……
“呀磊酱!你怎么回来了!” 刚一转头,便撞上了我实验室的师弟,“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下!”
“哈哈回来观光一下他们的毕业典礼嘛,” 我正常地和他打了招呼,回头望了望那缓缓远去的毕业生们,“上次我们实验室不是聚过拍过照了吗,这次就没叫你们,大周日的,好好休息吧。”
“那现在去哪?” 他也望着那远去的人们问道。
“回去了。”
“啊?就回去了?不和他们拍照吗?”
“我有啥好叨扰他们的欢喜的,回去了。” 我回过身,准备走了。
“等下哦。” 说着他拿出手机,对着已经模糊成团的人群还是按下了快门,“走吧,我送师兄。”
他便和我一同踏上了回地铁站的路。
“你怎么会过来?” 我问道。
“每年的毕业季,我都会过来拍一下照的,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哈哈不错,明年就是你毕业啦,加油!” 我给他鼓着劲。
“那可说不定……”
“别可说不定,一定会毕业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似乎并没有提起劲,就这样沉默着。
他是小我一届的师弟,现在是研二的末尾,马上就要步入研三了,这正是我当时离开学校的时期。想来我当时的很多问题他现在应该也苦恼着吧。
唉,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悄悄看向他,却发觉他似正凝望远处的什么东西。这不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我顺着这眼神望去,用这样的眼神远远地望向这道路的尽头到底能望见什么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唉。
“…… 呐磊酱。” 他开口了。
“嗯?”
“磊酱……”
“嗯……”
“我觉得磊酱是值得敬佩的。”
“那可不见得。” 我否定了他的称赞。
“我就做不到像磊酱这样勇敢地去追寻自己想做的事。”
“哈哈你太片面啦,勇敢地追寻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是好的么?这可不见得呀。”
“那……” 他停顿了片刻,“我其实一直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要问你来着,但一直没有机会。”
“嗯,那现在你问吧。”
“嗯…… 首先......” 他思索着,“怎么会特意今天回来?”
“回来观光呀!在热闹的日子回来看看学校,顺道参加下同学们的毕业典礼,不是正好吗。”
“可是现在就回去了?”
“观光结束啦。”
我非常了当地说道,但感觉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那……” 他接着问道,“那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退学呢?”
“因为…… 我不喜欢?哈哈……” 我瞅了眼他较真的神情,改了口,“这么答的话,你多少不会满意吧。”
我们走出了校园,过了至关重要的校园生活命运交汇口,再次踏在了破碎而崎岖不平通向地铁站的路。
“为什么呢?这真是一个很难答的问题呀…… 这样想吧,当初我有一条路可以走,但是我怎么也走不下去这条路。这时我为了能前进而不腐死在这里,是不是得另寻出路呀。这就是我退学的原因,很普通,很理所应当。”
我们挑着路上平坦的石砖继续走着。
“至于我原先那条路为何走不下去,原因就可以有很多种啦,你想听哪个版本呢哈哈。”
“很普通吗?” 他摆出了疑问,“这就是我一直很无法理解的地方呀,师兄!如果你是被迫离开的,那回来参加这场你本该毕业的毕业典礼难道不会悲伤,不会遗憾吗?如果你是不屑于这样的毕业而离开的,那又为何要回来参观这场你认为虚伪的典礼呢。我一直很无法理解。”
“悲伤么……” 我这一天的经历闪过我的心头,“会呀,也有很多遗憾,遗憾未能和同学们一同站在毕业的合照台上,遗憾未能带着我的父母来参加这种一生一次的毕业典礼,这本是他们的心愿的。这样的毕业典礼也并非虚伪,我觉得它是值得的……”
“那!就回到了我最初的问题了呀!” 他打断了我对过往的追忆,“师兄为什么回来了?明明有很多遗憾,可还是回来了;明明有很多认可,可还是离开了。我始终无法理解师兄的行为,我不会认可师兄说你所有的行为都是被动为之的这种说法的,我想知道在师兄眼中真正看到的是什么!”
“唉哈哈……” 面对着这样卯足了劲较真却又无比真诚的目光,我不得地便苦笑了起来。现在我开始觉得他的问题太多了。后悔了,不该让他问的!我重新舒了口气,稍稍抬起头,透过重叠的绿叶,望见了那夹缝中的天空。
我为虚假的天空而冲破了牢笼,最后却发现在天空下的飞翔不是我想象得那样的,我还能后悔吗......
“你玩过海龟汤的游戏么,” 我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就告诉你一个故事的起因和结尾,让你猜故事中间的过程,这样一个游戏。作为一个游戏,它确实定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作为一种故事的话,我觉得它可以有不止一种的过程。而你我现在就正处于这样的一个游戏当中,我离开了学校,最后又在这个我本该毕业的时分回到了这座学校。猜猜我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
我望见了他眼中的疑惑,我脸上的笑意却渐浓。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啦。我这次回来,虽然见到聊上的人也不多,但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为什么我这个退学生又在这个我本该毕业的毕业典礼回来呢。我只是回来看看而已,再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望望我亲爱的同学们,再回来看看这座校园、这里的图书馆、我的实验室,这里有我生活过的气息。在这个篇幅有限的故事里,虽然每个人物都着墨不多,但大家都有着自己的答案,自己的生活逻辑和方式。我回来了,我也有自己答案。”
我们走出了校园最后的外墙,路旁的风景从宁静的树荫换成了轰隆作响的施工地,若是以前的我必定会对这遮碍天空满天飞舞的黄沙与噪音不满,但我现在却明白我需要接受和应对这些不可避免的现状。
我也没想过要后悔。
“只有你,还没有自己的答案,只有你还这么关心我的来处和去向呢,谢谢!虽然说不定这只是因为你想从我这得到一个答案的参考吧。不过可惜,我的状况真得能够参考吗哈哈。”
我只是一味地走着,一味地自顾自说着,也没再看他是什么表情了,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跟着。
终于地铁口近了。
这是一场庆典,也是一场葬礼,无论是参加庆典还是参加葬礼都有意义,而我更愿意把它称为一场毕业观光吧。
“好啦,就送到这吧,再往前走可就要收路费了。” 我们停在了地铁口,此时我才终于再看见了他诅丧的表情。我抿笑了一下,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没事的,去走吧。” 我张开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再普通不过的耳夹式耳环。
......
我走进地铁,下去扶梯,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心里胡思乱想着。
啊…… 耳朵还是在痛呀…… 不知道现在能买到回去的车票吗…… 等等,好像又莫名其妙地浪费了一晚上的住宿钱呢…… 还鸽掉了某些人的拍照邀请…… 哈哈应该没事吧…… 又要坐过夜的列车吗!好累啊…… 希望这次能把书看完了……
“磊酱!” 我听到了他在闸机处的呼喊,但我不想理会,只平常似得向前走。
“虽然我还是不懂!但至少谢谢师兄这两年在实验室的陪伴呀!毕业快乐!师兄!”
哈哈!嗯!毕业快乐呀,各位!
END
刘磊 2024 年 10 月 26 日
于前往广州的列车上修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