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板”
敬献给汪迪老板
# 一
第一次走进老板的店是在 24 年 10 月 31 号的晚上。那一天我从塘朗的便利店下班回来,再次经过了这家透亮的门店。这一次我靠近门,摁下了门边的按钮,敞亮的玻璃门这才平滑地侧开了,我迈进了店中。
从借住在朋友家这几天开始,我便每每地经过这条路。而从五和地铁站出来,穿过长长的小吃摊贩街,转个头,迈入寂静的生活区,这家小店却坐落在这里。店面是一整块透亮的大玻璃,可以一眼望到店内的全貌,某不大明显的招牌 ——“永香食堂” 静默地挂在上头,带着瞌睡似的。白日从这经过,总以为不过是一家的平常小店。但夜晚这里灯亮起,透过白亮的玻璃映入眼中,便将我的视线吸引了。一眼望去,店内的布局非常简单,左侧是银白的厨房,右侧是暖黄的桌椅,中间仅有一个半高的吧台将两者隔开。店内的主人家与客人家便这样面对面了,白色与黄色交融起来,好似泛起了丝丝暖意。
啊…… 好好奇!好想进去看看!但数次经过,我都已经在别处解决了我的晚餐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过店内。店长似乎只有一人,戴着简易的帽子,从侧边可以看到他茐短的头发,挂着合身的围裙,恰好地显示着他微有圆润的身材,常见他轻扶在桌面,同吧台的客人亲切地攀谈着什么,或是将那厚实的背腰展露出来,专注于灶台的炉火之上。而客人们似乎也不紧不慢地,多是散坐于不多的座位,彼此亦交流亦不交流,却好像都共同自得地处于其中。如此的氛围便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一次我也并没有刻意为此留下肚子,只是恰好经过此处时,我尚且还需要一餐返家前的晚饭而已,于是我便走进了这家 “永香食堂”。
# 二
夜晚,回到暂居的朋友家,我洗漱完后闲暇于屋内,等待着友人的归来。
登…… 登!登!…… 似有断续的琴声随着清凉晚风拂进了屋内…… 勾动着我闲暇后的心情。我便起身,走出了屋外的天台。
我很喜欢五和这一块,没有过多城市的高楼,城村内多是三四楼的平层,街道上不绝的小吃摊贩翻腾起的烟气带着生意的闹气,村内被两侧停车挤得狭小的小路又体现着这里足以安睡的倪静。这里是生活的地方。
我走到天台边,靠扶在边角的围墙上。仔细听…… 确有一阵一阵的钢琴声随着晚风攀升到这里…… 断断续续的…… 说明着这名乐者并不熟练…… 现在时间其实也不早了…… 是谁家的琴手此刻仍在努力呢?
我听着这样的琴声,望着楼下偶有走过的两三行人,困意渐起了。恍惚中我回想着今日的种种巧合。
白日,我在塘朗的便利店上班,算是试工。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尝试看看便利店员的生活,所以这次来深圳便投了一些这样的简历。便利店的工作可想的并不难,不过所在的公司却有着各样的规定稍让我有些儿难受,不过多少也是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不过…….
晚上,我终于走进了自已多次想进的小店。巧合地因正好做了一天便利店店员,我想我应该试着去更外向些,便插入了店内客人的聊天;巧合地遇到了老乡;巧合地话题谈到了不在中山的中山大学;巧合地我恰是一名中山大学的退学生;巧合地我讲述了我这一年的经历;巧合地老板正在招工;巧合地我正在找工……
“你为什么退学呢?”
“那老板又为什么离职,开了这家店呢?”
我想我们的答案是有交汇之处的。店里打烊后我们仍聊了很久。
老板说,他考虑考虑,之后给我消息。于是,我们便首次相谈后道别了。
我在微风的醉意中,回想着这一天的巧合……
第二天,老板发消息拒绝了我。
# 三
后来,我便常去店里了。
有一次,有位同行的客人来店里点餐,评价老板说,“你开这个店,不是来挣钱的吧?” 听罢,老板和店里的客人都笑了。
后来,老板问客人,“啊我不像是来挣钱的么?”
有一对做设计的情侣也常来,我曾同他们一同聊过,他们说刚开始也觉得这只是 “老板” 的兴趣。
店内多是常客,新客老板能认出来,每每地都会询问他们的用餐体验。他说得到客户的肯定会有一种成就感,生意很差的话会有失落感,会反思为什么这么差。
店内固定是周日休息,外加,偶尔有事休息。这一点经常被店里的客户羡慕。
老板每天会推出一到两款特殊菜品来维持店内的新鲜度,主流的猪排、肥牛饭则每日都在做,也多被点。饭量供应有限,卖完即止。
店内有氛围的魔力,客人们总愿意在店内闲聊,或是用餐完后仍久久不离。关门后就像一家可以私藏的酒吧。
老板说,这家店发展起来后,要真正开一家拉面店。会开玩笑地说,我会是他未来的合伙人哈哈。他说,50 岁时要到云南开店。不过,目前店内连外卖都还没尝试上,只是平稳地积累着客源。大家乐道,以后老板开公司的话,所有的人才都能在店里找齐。
听闻店里还有一位常来的初中孩子,会在这里倾诉他的学业生活。我一直想见,却未曾遇上。还有很多很多有趣而各式的人……
# 四
折腾过后,我终究没有选择入职之前试工的便利店。在老板的推就下,让我去问问看不远的肯德基那有没有兼职,不能啥也不干。于是,我便阴差阳错地入职了 KFC 的储备经理,工作地点在南岭。
来南岭后,我从家里到店里的距离,从原先的 5 分钟涨到了 1 小时零 5 分钟。不过,我仍在我有机会的时候常来。
我一直想体验一下老板一天的开店流程,曾问老板能不能在我休息的时候,让我跟着他一天。但老板第二天在忙,也并没有给我发消息,就如此地作罢到了 “下次”。
曾约过一起去爬山,未能去成。休息时,我独自闲逛至了大梧桐,登上了山顶,很高兴地向老板分享了这次登山经历。为自己新租的破屋买了海报,也给店里带了一张,内容是我十分钟爱的宫崎骏《风之谷》的娜乌西卡。当然,我知道老板是必定没有看过这部作品的。这是我们的不同。
“为什么离开了原有的平稳道路,踏上了现在少有人问津的小径呢?”
这个类似的问题,我们并不完全有相同的答案和过程。
一次难得的两日连休,老板摁下了我想混去的广州的意图,说不如一起出去逛逛,然后去店里给他帮忙吧。老板带着我去了一家的超本地的深港职工食堂,“二十年如一日” 的漫长与一瞬好像都体现在这家延绵的老店中,老旧的桌椅,斑驳的墙皮,以及张贴了一墙店里老板飘逸写下的书法菜单,还有这浓厚了几十年的巷子美食。
“这也是餐饮。” 老板为这家店骄傲地说道。
我们再去了仙湖植物园和弘法寺。下山时,老板说休息一下吧,我们便一同坐在了路边树荫下的靠椅上。初冬亲切的阳光绕过头顶的树梢,偷偷地亲吻在我脸上,我幸福地觉得痒痒的。我看过老板,却发觉这阳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只是在树荫中尽量地缓着自己的呼吸。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回家时,他有时会让我同他一起去傍晚散步。他在村道内的步速很快,我跟得其实一直有些吃力。一次,在最后一段快到家的空旷道路上,忽然下起了小雨。我看也不远了,就说我们跑回去吧。父亲也说好,但很快他便喘着气停了下来,说道,阿磊,你先跑回去吧,我剩下走回去,没事的。最终,母亲开电动送来了伞,才解救我们的尴尬状态。她几乎不犹豫地就将手中另带的一把伞递给了父亲,然后让坐上后座先载着我回家。于是,我便在斜斜穿过的细雨中,望着后视镜里的父亲笨拙地撑开那不利索的伞,渐行渐远了。
我现在并非听话的孩子。老板的许多忠言我也未能好好执行。
第二日,本该要去店内的,但我却迷恋 3、4 点时分照进房内的阳光以及手中的书页,仍然没去,仍然作罢到了 “下次”。
# 五
老板是我第一个结交到的不同年龄段的朋友,是称为 “老板” 而非老板的长辈。
闲聊时也提过,老板是我认为的实用主义,而我则是我喜欢的无用主义。我不太会介意让自己去做那些无用却有趣的事情,而老板大概总会提醒我不要去和那些没用的同学、朋友们交流哈哈。在人生阅历上,必定是老板更为经验丰富;但在无用主义上,想必是我更为老道吧,应当听听我对各类作品是如何地喜爱。应当看看这篇文章写得是如何地闲散。老板在企业里做了 18 年,事业有成,离职了;我放弃了我的 985 学历,出来时基本一无所有。老板已经成家育女;我仅是唯有尚且年轻的单身汉。种种种种…… 还有很多很多想聊的没和老板聊上呢。
其实呢,我不知道该对这段关系抱有怎样的期待或看法。就如我不会知道这段文字表达了什么一样。它不藏于我,而会藏于你?嗯哈哈。所以,我还是不要说些什么了吧。但,除了祝愿:
感谢老板给我提供了不同见解与方向。
祝老板新年快乐!生意兴隆!
来日或许才方长,干杯!
刘磊敬上
2024 年 12 月 24 日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