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夜
# 第一章
1
“嘿！你！给我来杯啤酒！” 今日的首位客人上门了，一位已经涨得通红，明明穿着工作衬衫，却都快扯得袒胸露乳的大块头。人尚未坐上座椅就把单点上了。
“好！没问题。”
Jill 娴熟地调制出了一杯啤酒，递了过去。
“你好。请慢用。”
“好！这杯不错。非常棒！干得好！”
“嗯...... 谢谢您了。” 一连串的夸赞，反而让 Jill 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们的运气不错！我刚才碰巧在这附近开会。这个鬼地方着实需要我这样的大人物莅临指导。” 这位红彤彤的大块头灌了几口啤酒后，洪亮地侃侃而谈着，“不过说句公道话，工作曾把我带到更糟糕的鬼地方。比如说新泽西川。”
“好的...... 这位先生...... 怎么称呼？您做什么工作呢？”
“你正在和 Donovan D. Dawson 交谈，我是 The Agumented Eye 的主编和老板。任何文章都需要经过我的批准才能刊登。”
今天的头一位顾客似乎还挺有意思，Jill 心想着。她今早才撇过 The Agumented Eye 推送给她的那篇烂文。
“也就是说，那些铺天烂地的关于 Alice_Rabbit 的日常烂稿都应该归咎于你了？”
“嘿！人们喜欢那些文章，” 这位老板并不介意 Jill 的吐糟，“他们乐意阅读那个都市传说。你能怪罪他们吗？”
“你想想看，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黑客，仅为了自己的目标而行，不为任何人卖命...... 正是这样老套的烂稿才能争取到点击量。而且人人都会去点击它们。而点击量就能赚钱，钱就能买到好东西！”
“好吧，我具体要抱怨的不是你们在写关于那个黑客的事，而是你们每天都在写那些事。其中一些甚至都不是新闻。不过是些臆测，还有...... 抄袭。我在阅读贵报每日推送的内容时，总会遇到至少一篇关于 Alice_Rabbit 的东西。”
Jill 把对这个新闻栏目的吐糟说得更清楚了。
“好吧，首先要声明：那不是我写的，是我的实习生写的。这群可怜虫以为让自己这么干就能转正了。我不过是趁这个话题流行期间顺手捞一笔罢了。”
“其次：你只是看腻了一篇关于所谓黑客的文章...... 但那些关于谋杀和其他惊悚消息的报道也是每天都有，这就不让你感到厌烦吗？”
这位报社老板用已经微醺的眼神盯着 Jill，除开浮现的醉意里面就像一个黑色的实心球。
“这个嘛，我向来是过滤掉那部分内容不看的。我可不想担惊受怕地开始自己一天的生活。我日常面对的压力和问题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让 Glitch City 可爱的市民们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你比看上去要聪明得多，小家伙。但如果像你这样的人再多一些。我就会因此缺乏流量而破产了...... 话是这么说，也许我的工作也能变得简单一些。”
“怎么说？”
“人们会脱敏...... 钝化...... 人们如果反复读到某种新闻，就会对此感到厌倦。我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像老妇人丧命这样的新闻就足以保证点击量。而如今呢，你需要老妇人怀抱生病的孩子遭卡车撞击才行。光是死亡还不够。读者需要事件后有一整篇煽情的悲伤故事。正是如此，我才喜欢那些都市传说，它们很容易写，而且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胡编乱造。只需趁话题流行的时候没完没了地念叨。这样的话，就连你这样回避谋杀报道的人也能看到它们。那样的话就能赚到钱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钱可是好东西。”
嘿，我觉得他也算有点道理......
“那些意见专栏又如何？那些能算创造流量的稳定源头吗？”
“哦，我恨那票兔崽子。他们成天都在写自己比其他人强在什么地方。他们还可能会写为什么喜欢特定事物的人就活该被肛。最糟糕的是，那群人对于我们有一半的点击来自于他们心知肚明，因此他们敢在我面前瞎蹦跶。”
“我觉得你有点太苛刻了。你觉得......？不，等等。我想到了另一家报纸...... 没错，你们页面上的专栏作者非常烦人。”
“是吧？那个做餐厅评论专栏的小犊子...... 嗯...... 呃...... 该死，我忘了那个兔崽子的名字了。”
“餐馆？我觉得应该是......”
“就是那个小犊子。老子才不在乎他的名字。总之，他的专栏就是那票人里面最不受欢迎的。他得到的点击比讣告栏还少。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认为老子应该报销他去那些耸人听闻的餐馆冒险的费用。倘若他真的写过自己去过的一半地方，我倒是不介意这笔开销。”
“结果呢？”
“他几乎从来不写报社派他去过的地方！我甚至还听说过，他想声称自己是美食评论家而混到免费的三餐。但这个可怜虫撂下这些话后只落得被嘲笑一番的下场。”
“我还真记得有人来这家店讨要免费饮品，还声称自己是个评论家之类的。”
“他是不是长着一张小脸的胖孩子？”
“不是。”
“那就不是我说的这个。顺便...... 请再给我调一杯啤酒吧。”
他稍加停顿，又点了一杯啤酒。
“好的，马上就好。”
2
还是啤酒，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啤酒，但是商店里卖的散装货可比这便宜多了。
“请用。”
“啊啊！正是这个东西让人有了价值......”
他刚拿上杯便猛灌了一口。
“那么，说吧。你在这个鬼地方见过什么名人吗？”
“请不要将本店称为鬼地方。”
“如果有什么地方充溢着肥皂和狗屎的味道，我称之为鬼地方可是宪法赋予的权利。”
“不要让我说的话冒犯了你，小家伙。我是在侮辱这栋建筑，不是在在针对你。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属于鬼的地方，而不是鬼地方。”
“这话可真动听。”
“回到名人的话题上......”
“没见过。至少没见过我认识的名人。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吧...... 首先，你面前的顾客是个相当重要的大角色，而你并没有因此而失态。你没有让我感到自己得到了特殊待遇，宝贝儿。其次，因为我总是在寻找名人的八卦消息。尤其是那种走过红地毯的名人。人们总在假装喜爱那些人，但事实上却在渴望目睹他们的失宠。”
“假装喜爱？失宠？”
“你以为关于名人的八卦为什么总是那么热卖？人们假装喜爱名人，但他们真正渴望的却是目睹偶像跌落至和自己平起平坐。他们渴望目睹偶像受苦受难。为胆敢比他们更为成功而遭报应！”
“才不是，我认为八卦不过是些人人都恨享受，但没人愿意承认自己享受的东西。”
“你的想法大错特错。但就算你是对的，也无法改变人们热爱这种东西的现实。人们渴望活在别人的生活里，借此逃离自己的生活。”
“遗憾的是，我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丁点吸引力。就算在什么电影里见过的家伙在凉鞋里穿袜子，就算他们在和谁谁谁约会，又有什么值得我关心的？”
“哦，拜托。身为调酒师，我猜你肯定有强烈的窥私倾向。你们这种人总是喜欢听那种段子。就如同理发师一样！你说这话也未免太虚伪了。”
“就......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刻意炒作别人的事。我不会把这种事上纲上线，那不过是你在电视上见过的某个人做出了像人类一样的行为，刻意炒作是其中的关键词。前几天，我见到一位委员会的审判员在就什么女孩穿什么衣服逛商店而絮絮叨叨。无论你怎么说，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娱乐大众。”
“但这些问题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些人一直在经营‘他们是完美的，遥不可及的’这种理念。游览异国他乡，穿着高雅讲究，沉溺于自己能想到的各种奢侈之中...... 而这一切只会让公众渴望那些琐碎的瞬间，目睹他们犯下小错，沦落至与穷苦大众平起平坐。”
“不能说这是个谎言，但...... 有些时候，人们只不过是想确认他们也是同类。‘唔喔！那个扮演好男人的家伙真的是个好男人！’说句公道话，八卦文章并不能满足这些需求。它们不过是在刻意炒作一切。八卦会让这些显得像是名人在教唆一些根本不能为人所知的行为。”
“你喜欢自己说的大话吗，嗯，小家伙？好啊，你以为我就不会耍这一套吗......”
“......”
“......？”
“嘿 —— 你个调酒师，对吧？”
“不，我是只一心想要征服世界的实验室小白鼠。”
“讽刺只会浪费我的时间，我的钱，以及你的精力。别再玩则这一套了。总之，我忽然意识到，像你这样的调酒师，肯定会在职业生涯中道听途说过很多故事。”
这就转移话题了？
“可能会吧，为什么提这个？”
“你不想写个关于那些的专栏吗？我敢打赌它们一定会大卖的。”
“那就好比某位牧师去出版 “忏悔室故事”...... 接着就被逐出教门，再遭私刑处死。人们之所以会跟我说起这些事，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仅仅是个平凡的调酒师...... 勉强算得上是私人化的陌生人。”
“我们可以为你找人代笔，我们有一半的员工都在干这个。”
“一半人干这个？”
“你不会真以为 Lana Smithee 是一个人吧，不会吧？”
很合理。
“总而言之，总有一天，那些故事中的人会意识到那是在说他们，并且谴责我。那样不知会耽误我们的生意，还会伤害到我个人。我是真心喜欢倾听顾客发泄自己的生活。哦...... 对了，那样也会伤害到我的顾客。”
“那好，要是你哪天退休了，那份提议仍在等你接受。”
好啊，说得好像你两周后还能记住我似的。
“没问题。Donovan 先生，你还想喝点什么吗？”
“Donovan 先生......Donovan...... 先生......”
“我......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那种事。我只是特别喜欢那个称呼的发音罢了。Donovan 先生...... Donovan‘先生’......”
“这真有那么特别吗？”
“在工作单位，人们要么管我叫 Dawson 先生，要么管我叫老板。老板不过是个头衔罢了。他冷漠，缺乏人情味。”
有这种事？
“而 Dawson 先生也是我父亲和祖父的称呼。太笼统了。但 Donovan 先生...... 这样才像话。这个称呼指的是‘我’。指的是你们面前的人。不是我的家族成员，不是我的老板职位，而是我。”
“你是想让员工和你有私情吗，Donovan 先生？”
“绝对不要。但我想让他们敬畏我。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老板，或是在他们工资单上签字的人...... 而是因为我将极端的恐惧植入他们的内心。从明天开始，我要让每个人都这么称呼我。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什么。什么问题来着？”
“你还想，喝点，什么吗？”
“啊，好的，好的...... 话是这么说的来着？坏事不过三。给我来杯啤酒。”
“好吧。”
3
俗话说第三次总会成...... 什么来着？不管了，最好块给他上一杯啤酒吧。
“啤酒一杯。”
“祝愿我不会醉倒。干杯！”
“请享用。”
“对了，小家伙，这间酒吧有投资人吗？”
他不管这儿叫鬼地方了？
“以前有过一个叫 Sven 的家伙，他说如果我们愿意把他的头像铺面整个酒吧，他就愿意给我们钱。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了。这些酒吧和快餐连锁店差不多，因此没有本地投资者。为什么问起这个？”
“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投资人吸得比我第一任老婆的嘴巴还狠。那群杂种认为他们往公司投了自己的钱，就变得特别特别重要了。”
“那是因为......”
“我是说，你可以为了赚得更多而把钱交给我。请让我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样我就能把你的钱交给你！但是不 —— 行 ——，他们非要干涉，并且着手做出最愚蠢的改动。如果你还要为其他人卖命的话，做老板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总要对工会，政府，以及此类组织负责的，不是吗？”
“没错，但那些不过是书面工作。我让别人来干也能搞定。但王八蛋投资人要的是‘会晤’。他们要谈起自己不喜欢的内容，谈起自己感觉会得罪人的内容...... 还总会有一个男人或女人表示‘嘿，你们为什么不像其他报纸那么干？’，最近他们一直在跟我强调需要更多的点击。更多的！点击！在保证文章品质的前提下，我已经尽力给内容添油加醋了，但他们永远不会满足！行吧，你猜怎么着？！他们不是要更多点击吗？老子这就给他们更多点击！老子要让他们瞧瞧，如果老子按他们的要求办事，外加来者不拒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很快就会见识到 DONOVAN D. DAWSON 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这位大块头如此大喊大叫地便走出了酒吧...... 我是不是该表示担忧？算了...... 至少他冲出门外前买过单了。也不知道 Sven 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没再听过他的消息。
# 第二章
1
哦，有客人了。一位红发痞子...... 好吧，称呼客人为痞子并不好。他只是看起来像。
“欢迎来到 Valhalla，请问您需要……”
“Gut Punch 大杯，尽快。”
“…… 马上就好。请用。”
“嗯，你还真能做到啊……”
“……”
“哼…… 这个毒窝是间酒吧？”
唉，今天的客人不是称呼我们为鬼地方，就是毒窝……
“这里满是狗尿和肥皂的味道。你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指望有人能在这儿感到舒适？” 这位痞子...... 啊不，客人接着吐糟着。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您居然能下决心莅临我们贫鄙的‘毒窝’。这位先生…… 怎么称呼？”
“干嘛要问这个？”
“很抱歉提了这么冒昧的问题……”Jill 也不客气地撇了一眼付款上的登记信息，“……Ingram McDougal 先生。”
“……”
“关于气味的事儿也很抱歉，我们正在尽力解决。起因是上周末发生了一场…… 意外。”
“但今天是周二。”
“呃…… 好吧，请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的体验更舒适一些。”
“如果我付钱给你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找家汽车旅馆共度几个小时吗？”
“不！”Jill 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个性骚扰的问题。
“那么，你除了能为我上酒之外，就没别的用处了。” 这位痞子毫不在意他的性骚扰问题。
实话说，今晚的顾客们还真是和蔼可亲呢……
“那我能问下您为何要光临本店吗？”
“有人向我推荐了这个地方，而我根本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这里。她说自己是这里的常客。而我已经开始质疑她的品位了。“
“常客？可以打听下是谁吗？”
“不可以。”
“……”
“不过我得承认，无论选音乐的人是谁，至少那家伙的品位还不错。”
那就不得不提.......
“嘿，Jill，你把清洁剂放哪儿了？” 这时我们音乐的选曲人，这酒吧的 Boss 从卫生间那边出来了，她正帮着处理周末留下的...... 残局 —— 这个鬼地方和毒窝的根源。
“就放在洗手台下面。”
“好嘞！哦！有顾客上门了。晚上好，这位先生。希望你在 Valhalla 过得愉快。”
一下说完，Boss 便匆匆回去她的 “战场” 了。
且先不提这位酒吧神奇的 Boss，Jill 回神到吧台。
“好的，这里‘毒窝’很快就可以解决的。那除了这个您还有什么反馈，能让我们帮助改善您的顾客体验吗？”Jill 无奈地再次回到这个话题。
“……”
“不…… 没意见了。” 忽然这痞子安分了起来，怎么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嘬起杯中的酒饮了呢。
“嗯？您的回心转意可真…… 有意思。”
“如果是这位大人坐镇本店的话，那我可没胆量污蔑这家店了。” 他这说话的语气都低下了不少。
“你认识我们的 Boss？”
“不，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她是谁。......Dana Zane，‘赤色彗星’。这位女性曾独自摆平了整个购物中心的暴徒，一个接一个地击昏了对手。”
“我…… 还从来没听说过她还有这样的头衔和成就呢。倒是知道 Boss 在开这间酒吧之前有留下过不少事迹，但那些听起来…… 都总让人觉得……！你会不会还碰巧还知道她是怎么换上那只机械手臂的吧？！”
“这个，我听过几个关于那机械手臂的故事，但那些听起来太离奇了，不像是真的。” 他谨慎地说道。
“…… 那就和我听闻的离奇事迹差不多了，总让人难以相信。”
“……”
这位客人乖巧后一时也没有话说了。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也很 “痞子”。
“不过…… 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啦。她亲自出手对付顾客的情况我也只见过两三次，都是些闹事的专家。”
“嗯…… 唉一旦你亲眼目睹了这位女性赤手空拳就搞定了全副武装的暴徒这样的情景后，你就很难不学会在这种角色面前把嘴闭严了。”
“哈哈你的态度转变真得有意思。你还想喝点什么吗？”
“嗯。那请给我一杯打桩机（Piledriver）。”
请？我今天还没听过这个字呢。
“马上就好。”
2
......
“请用。”
“女士，你有没有假装过性高潮？”
“…… 抱歉，我可能听错了。”
“我刚才问的是你有没有假装过性高潮。”
“我拒绝回答那个问题！” 或许！不该给这个痞子加这么多酒精的！
“我将你的回应理解为‘有过’。” 他自顾自地说起了，“我只是在想，一个谎言能有多美好。我是说，就算是最真诚的人，也会有撒谎的时候。谎言可以为自己争取时间。谎言可以让自己开心…… 就算现实迟早会攻破大门，谎言仍能为那一刻赋予意义。
“…… 我觉得谎言就如同人们私藏的毛片。人人都知道它们的存在，但人们不该承认它们的存在。”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确实假装过性高潮？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有过很多经验的。”
“呃…… 就算是突发奇想，你这念头的脑洞也未免太大了。”Jill 无语后发动反击，“那你又是不是正在编造什么谎言呢？”
“并没有。我只是想到人们为这个毒窝编造了礼貌的评论。”
“唉，这个时候来，我也不怪你会这么想了。”
“嘿，我打算再点一杯。”
“现在就点？你不觉得自己喝得有点快了吗？”Jill 略有担忧。
“那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你的。给我来杯 Fringe Weaver。”
“好的…… 别喝得太猛了。”
“我乐意。” 接过刚调制出高浓度酒饮，他又喝了一口。
3
“嘿，女士，你有没有过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哪里空荡荡？胃吗？”
“不，我是指空虚，就如同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 没体验过那么特别的感觉。”
“我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缺少了什么。我有一种得不到满足的强烈愿望，我总想去获取某种东西，或是去做某件事。“
“那你有没有试过养成什么爱好？就算那样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也足以让你过得足够充实，籍此避免考虑那种事。”
“有什么建议吗？”
“嗯好吧…… 收集，阅读，蹦极，格斗，健身…… 之类的？”
“这些听起来可比我选择的替代品便宜多了。”
“你选了什么？”
“妓女和酒精。我曾经尝试过一场性旅行。但那就如同冒着感染性病风险的俄罗斯轮盘赌，因此我半途就离开了。我曾用圣诞奖金雇了三个女人，玩了一场淫乱狂欢…… 相比之下，毛片更有趣一些，而且便宜多了......”
“我...... 还雇过一个女孩扮演我的女儿，连续三年，每年一天。她...... 大概在四年前被一名白骑士杀了...... 女士，你对白骑士有什么见解？”
“啊...... 发生了什么事？”
“她...... 刚离开学校，就遭遇了一场某个疯子和什么警察的追逐战。她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罢了。”
“但很遗憾......” 深醉的客人已经搞不清酒杯的形状了，刚拿起的酒杯又滑落回了桌面。
“没有戏剧性的一幕，没发生疯子将她劫持为人质，而警察将她一并击毙之类的事。警察的队伍从她身边经过。其中一个成员打了她，把她从路上推开。她摔倒时头撞在了墙上。当场毙命。”
“混蛋！”
“现在...... 你对他们感觉如何？
“对不起，我很遗憾…… 但我对白骑士的接触寥寥无几，还不足以构成什么的见解。如果我仅凭这少数例子就评判整个群体，我也会因为一个 Lilim 失控而反对所有 Lilim 的。”
“嗯，说良心话，我对此深有同感。”
“呃？”
“我也不打算向整个白骑士组织复仇。我只针对那个杀了我女儿的畜生。为此，我花了一笔钱买到那个杂种的名字，又花了更多的钱买凶杀人。我派去的人提回了他的脑袋作为证据，这个循环就算终结了……”
“…… 至少我每天都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一方面，得知那家伙死掉让我感到了满足。另一方面，我还感到了…… 空虚。我对那家伙的恨，我对女儿离世的悲伤…… 全都消逝了。我沉浸于怒火之中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以致于那种感情几乎燃尽了我的悲伤情绪。”
“我做过尝试，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引发某些情绪。在过去的三年间，我雇佣了一个女孩，让她打扮成我女儿的样子，扮演我的女儿一整天。她甚至都会在我女儿放学回家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在那一天过完之前，她能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但当那天结束，在她离开的时候……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连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我只想让自己能够为离世的女儿痛哭一场。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
“也许你不该强迫自己。也许只有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感情才会有所冲动，而且哀伤没有必要通过泪水表达。”
“是啊，也许我应该找个时间那样尝试一下。” 客人彻底放下了酒杯，“但你知道我可能只是在假装说出心里话，对吧？”
“嗯？”
“我刚才说过的一切。那些都可能是我编造出的弥天大谎。”
“……”
“我也可能是在谎称自己说谎。人们都会说谎的，女士。永远不要忘记这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想，我该走了。”
“好的，欢迎下次再来。”
“别指望这个。” 离门前这位痞子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我才没指望呢，不用担心。
# 第三章
1
“晚上好！”
客人来了…… 一位正戴着头盔的白骑士……
“晚上好…… 呃…… 您介意把头盔取下来吗？”
“哦？抱歉。它实在太舒适了，我总是忘了自己还戴着呢。”
“这样好点了吗？” 她将那现代化的头盔摘下，竟是一位清秀的女性。
“嗯，谢谢。您想喝点什么，这位小姐…… 怎么称呼？
“女武神部队第 765 分部，技术兵长，Sei P. Asagiri，为您效劳！” 她用正式的语气回答了，但转念好像又觉得不对，“稍等…… 那个太长了。叫我 Sei 就好。”
“好的，你想喝点什么，Sei？”
“我看看…… 我想喝一杯甜的。哦！但是‘凉’的程度不要超过‘甜’…… 虽然冷饮感觉也不错。嗯……‘大’的程度也不要超过‘凉’，尤其是不要到‘大杯’的程度。因为我明天还要早起，就更要如此了。而且我可不能接受宿醉。”
“呃…… 抱歉，你听明白了吗？”
“一杯甜饮。最好加冰，不要大杯。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
“没问题的。请稍等。”
听似麻烦，实际上很清晰的点单。
2
“请慢用。”
“啊啊，好棒，这正是我想要的。多谢！”
“很少有白骑士作为顾客上门。事实上，在你之外，我只接待过一个。你说自己属于女武神部队，是吗？是你们负责镇压暴动之类的吗？”
“暴动……？哦！不是不是…… 你说的是闪电战部队。那些穿着大号金属装甲的士兵，对吧？”
“没错，就是那些。”
“不，我们是不一样的。我的意思是…… 除了不一样之外，我们也不负责镇压暴动之类的事。事实上，你可以认为我们负责处理的是他们造成的后果。”
“怎么个处理法？”
“救援，医疗，保护！我们是抚慰受难于敌袭者的天使！我们是最黑暗时刻的希望之光，我们是犯罪受害人的救助者！我们守望，我们保护。”
这位女武神很铿锵有力地念了一串口号！
“嗯…… 这是什么？“
“抱歉，那些相当于我们的效忠宣誓词；我们每天早晨都要集体背诵。那意味着我们的职责主要是救援市民，治疗伤者，从…… 各种威胁下保护他们。窃贼，强奸犯，车祸，各种在我们执勤期间可能发生的事。”
“天呐，那还真是一份辛苦的工作。”
“确实有点辛苦啦，但这份工作非常值得。我是说，我还没见过有人见我到达的时候不欣喜若狂的。”
“你肯定目睹过不少震撼的场面。”
“没错！有一次，当我从一栋即将倒塌的建筑物顶层救下一群人时…… 我向下看，然后被这座城市的美丽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它就像是地面上的璀璨星空！”
“哦！还有一次，我们正在清理车祸事故现场。消防栓里突然喷出了水。伴着现场的光照和凌乱的玻璃碎片，那副场景简直如梦似幻。”
“哈哈 —— 我刚才说的‘震撼的场面’其实并不是指这些……”
“不是吗？但那些场面…… 确实很震撼，对吧？”
“没错，但是…… 唉，当我没说。”
“等等…… 是不是我听错了，你指的是‘长叹’？”
“那样的话，我也见识过。在救助结束之后，我曾听过人们发出最深沉，最漫长，最沮丧的长叹，但……”
“别介意，你没听错。我只是期望能听到另一种回答。”
“哪种回答？”
“别…… 不用太在意这个啦。你已经喝完了刚才那杯 —— 还想喝点别的吗？“
“嗯…… 时尚的。请给我来一杯时尚饮品。“
“能具体点吗？“
“不要太大杯。这样够具体了吗？抱歉，我不是酒吧的常客。我平时只喝罐装饮料。”
“没问题，别介意。一杯时尚饮品，对吧？让我瞧瞧能为你调些什么。”
3
“请慢用。”
“不错，这看上去就像是 Stella 会喜欢的。”
“谁？”
“她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并不是说我没有其他朋友，但她是我认识最久的。”
“她喜欢这种饮料，因此我想了解下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么你感觉如何？”
“我还以为它们会…… 味道更浓呢。我还挺喜欢这个的。”
“那么，调酒师小姐，怎么称呼？”
“嗯？”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也想知道你的。”
“哦，没问题，叫我 Jill 就好。”
“Jill…… 唔……Jill……Jill 是什么的简称来着……Jillian！不对，不是那个。”
“……”
“Jillian……Ju……Julianne！”
“请，不，要，叫我 Julianne！”Jill 很严肃地声明了！
“……！”
“…… 啊，对不起，刚才很抱歉。”
“啊不，请原谅。是我说了不该说的。” 对方也很慌忙地道歉了，“呃…… 但你为什么不喜欢被称呼全名？”
“原因很愚蠢。不要深究这个问题了。”
“好的，仍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好啦，还不至于这样啦。” 对方连续的道歉让 Jill 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这么说有可能让你情绪好转的话...... 我真的很喜欢这间酒吧！”
“那…… 确实有效。你还是今天第一个称赞了这里的人，谢了！你喜欢这里的什么地方？”
“狗尿和肥皂的味道！”
“……”
“我妈妈曾经做过兽医，我放学后常去她的诊所，因此这股味道带我回到了童年。它让我感到…… 舒适和怀念。”
“咳！好吧。那你为什么会成为白骑士，而不是去做兽医或…… 其他行业呢？”
Jill 转移了话题。
“我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好学生，学习任何种类的医术应该都学不来。”
“...... 除此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童年时遇到的一件事。一个白骑士袭击了我的朋友，并准备对我动手，那时另一个白骑士救了我们。我没记住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医院中醒来，发现朋友在照看我。我知道这算不上什么预示性的时刻。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感到这就是我的天职。我渴望帮助别人，就像人们帮助我一样。
“嘿…… 还挺有意思的：按理说，遭遇过一个白骑士袭击应该会把你推到截然相反的方向上。”
“没错，但拯救我的是另一位白骑士。因此我一直督促自己，做判断时切不可一概而论。” 但她又改口了，“...... 好吧，也不是事事时时都适用，但…… 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也会争取做到这些的。那你为什么特地加入了女武神部队呢？”
“因为我想尽可能地从危机中拯救别人。此外，参与巡逻之类的事未免太无聊了。而且这支部队所需要做的文案工作是最少的。”
“这么说来，白骑士还是分很多种的，对吧？”
“我认为 “白骑士” 这个称呼有些过于宽泛了。没有哪个特定的类型被称为白骑士 —— 我们分成很多类，负责救援的，负责突袭的…… 甚至还有一支全部由官僚组成的队伍。”
“当真？”
“货真价实，他们会被分配到各种企业里，负责会计之类的事务。人们总会主动邀请他们，因为他们能够加速进程。但还有一些会被分配到某家被怀疑私下进行古怪交易的企业里。”
“还有一支队伍致力于对抗校园霸凌。他们做得非常出色，但是在反霸凌运动的‘潮流’消逝之后，他们就失去了资金支持。我相信一些成员仍在以非官方的身份继续投身于反霸凌事业。”
“那可真不错…… 你喝完了？还想喝点别的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我负担不起太多的饮料。此外，我也不确定自己能承受多少酒精哈哈。”
“嗯，能理解。”
“好吧，我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感谢你和我聊天，Jill。”
“好啊，没问题。”
“再见！”
“请再次光临。”
“我会的！”
伴随着她开心的笑声，这位白骑士离开了。白骑士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呢。
“呃...... 等下！你忘了你的…… 头盔！”
# 第二夜
# 第四章
1
“嘿，宝贝儿！你能看到我吗？”
“啊，Dorothy。”
一位穿着校服制式小裙子的樱桃色 “少女” 蹦跶进了酒吧。说实话，以她的身形一点也不适合出现深夜酒吧这种地方…… 不过她只是一名少女体型的 Lilim 而已。
“能啊，我能看到你。为什么问这个？”
“真能？讨厌！难道他们卖给我的东西不对？” 这位少女露出了不高兴的疑惑表情。
“所以谁卖给你什么东西了？”
“Jill…… 你又在自言自语了吗？”
Boss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竟正戴着昨天客人留下的白骑士头盔！
“Boss...... 那是昨天客人落下的头盔，不要乱动呀。”
“你好！”Dorothy 充满活力地插进来和 Boss 打了招呼。
“哦？Dorothy？你好啊！…… 虽然我看不到你在哪呀。总之我再玩一会就会还回来啦，这头盔可酷了，不用担心。”
......Boss 就这样傻乐地戴着这个玩具逛出了酒吧。
“她好像看不见你？”
“哦！我明白了。他们卖给我的是 VIC 干扰器。而不是光学隐身系统。”
“呃…… 能解释一下吗？”
“你看过那种跳脱衣舞的图片或视频吗？我指的是那种只能看到衣服的，里面的人是隐身的。”
“呃…… 什么？”Jill 还是很疑惑。
“就是有些人的性癖就是好隐身人这一口。他们只想看到几件衣服在空中晃荡。我本打算找些东西让自己能迎合那种性癖，但联络人误解了我的要求。我要求他给我找一些能让我隐身的东西。于是他就找了这个。但这个看来只能让我在摄像机下隐身。”
“……”
“好吧。我得想出个解决办法。也许我得搞一个纳米迷彩模块。”
“纳米迷彩？”
“你没听说过纳米迷彩？那是一家军事科技企业，最近开始向民用设备领域扩张了。他们利用纳米科技，让布料或其他材料能随心所欲地改变颜色和材质。你可以从他们那儿订购一个模块，通过那个改变自己衣服、墙壁或桌子的颜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有一种模块能让一些东西对人类的肉眼几乎不可见…… 但我上次看到的时候，那玩意还是挺贵的。”
“对了，刚才 Boss 说你又在‘又’在自言自语是怎么回事呀？”
Dorothy 结束了 Jill 听不懂的科技话题。
“……”
“唉没什么事，你想喝点什么吗？”
“……”
“我心情不错，所以要来一杯 Piano Woman。”
“好的。”
2
“一杯 Piano Woman。”
“多谢！我特别喜欢这种酒，你知道吗？我会专门把它们留到特殊的场合 —— 当我心情不错，或是需要走出低谷的时候。
“那今天是哪种场合？“
“今天我感觉不错。“Dorothy 很开心地摆了摆手。
“那就好。”
“那好吧。这个就算你的奖金怎么样？”
“哦……？”
“如果你已经寂寞到开始自言自语的话，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的。你请我吃饭，我就可以给你做伴。不过......” 这位性工作者摆出了羞涩的表情，“如果你还打算做一些羞羞的事情的话，还是要给钱的哦。”
“哈哈不用了，我已经有一只负责那些事的猫了。”
Dorothy 的出现确实缓解了很多 Jill 最近烦躁的心情。
“难道你也付钱给他做……”Dorothy 这句话拖出了细微的尾声。
“嗯！？你要是敢把刚刚这句话说完，我就会真的让你隐身。”
“好 —— 吧 ——” Dorothy 调皮地吐了舌头，“但我的邀请可是长期有效的哦……”
3
“昨晚怎么没见你来。”
“我也有工作要做的呀。”
“是啊，但你通常会在开工之前来这儿的。”
“哦哦…… 你就那么想念我吗？昨天…… 稍微有点不一样。我全天都在工作。”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哦，那确实有点奇怪，但不是…… 变态的那种奇怪？有个人付钱请我扮演他的女儿过一整天。”
“真的？”
Jill 想起了昨晚的某位红发痞子。
“真的，我中午 11 点去了他家，按他的要求穿戴整齐，然后在那儿待了一整天。玩了一些游戏，偶尔对他说我爱他，在他让我睡觉时乖乖睡觉，然后就收工走人了。完全和性无关。我本以为他会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做些什么呢…… 但是已经这么过了三年，那种事大概是不会发生了。”
“三年？”
“是啊，每年一天，已经连续三年了。哦，但去年他让我陪他过了他女儿的生日。”
“那…… 他到底有没有女儿？”
“有过。但好像四年前离世了。”
“哦……”
“是啊…… 感觉由于某种原因，我总会吸引这种人。”
“哪种人？”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给我来一杯 Moonblast，好吗？”
“好的。”
4
“请用。”
“这种酒确实很有意思。我并不喜欢它，却总是想喝”。
“它尝起来就像是把糖浸泡在纯酒精里。你会有那种感觉也不奇怪。对了，你在外面有看到关于演唱会的事吗？”
“演唱会？看到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在几个街区之外的体育场附近见到有人排队。他们一直在盯着我看，于是我就和他们合了几张影。哦为什么问起这个？”
“我只是忽然想到之前有位客人提到有一位国王级 CH1A 型号的 Lilim 明星在。”
“哦……”
“那种反应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 CH1A 是在我的批次之后才生产的型号。”
“嗯？”
“是啊，他们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就因为他们的皮肤更敏感。还自夸他们的发音调节器更先进。”
“有这种事？
“不…… 没有，只是我有点嫉妒他们罢了。我需要改造自己，才能拥有他们一出生就自带的东西，你能理解吧？“
“…… 他们已经不再制造像你这样的 DFC—72 了吗？
“哈哈不用担心，我的同胞还活得好好的，谢谢你的关心。”Dorothy 略有不满地补充道，“我们与 CH1A 的主要区别在于，他们为追求外观而牺牲了一些功能。他们的头部没有扩展端口，感官和能力也更接近于人类。他们主要被用于充当人类的替身，而我的同胞则更倾向于工作。”
“嗯，我明白了。还有……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好啊，我目前单身！而且我不介意你是女孩子！”Dorothy 就是这样能忽然从不满转变成欢脱的女孩子，不过已然习惯 Jill 完全忽视了她这句话。
“所有的 DFC—72 型的外观都像是你这样的儿童吗？”
“啊…… 既是也不是。我们在出厂的时候都是儿童外观，因为我们的成长需要尽可能地亲近人类。”
“那刚出厂的时候你们是婴儿造型的？”
“不，刚出生的 DFC—72 的外观大约是 10—13 岁。这样的话以后会更容易升级。”
“升级？”
“一旦 DFC—72 通过三场 “成年测试”，就可以选择回工厂升级。这项升级可以将身体改造为更年长的形态。有些会选，有些不会。“
“你会选择升级吗？”
“我不知道。目前我还是很罕见的。在我的同胞中，你可见不到多少像我这样的，因此这是我的优势。而且我特别需要那种优势，你能理解吧？“
“怎么说？”
“如果有人雇佣我的话，有一半几率并不是冲着我本人来的。我平时在每个晚上要做的角色扮演次数简直多得荒唐。所以，如果我看起来不像未成年的话，和别人相比就会失去这些优势了。”
“我并不那么认为。”
“哈…… 也许当我决定退休或怎么着的时候，我还是会去做那个升级的。但是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那就好！”
# 第五章
1
“晚上好，请问 Gillian 在吗？”
“欢迎来到……！”
“……”
一位几乎浑身机械化的硬汉走进了酒吧，就算他拿披风遮住了自己一侧的硕大机械臂，但还是太显眼了。
“这种客人常见吗？”Dorothy 轻声问道。
“…… 不常见。Gil！有客人。”
Gillian 是店里的另一位酒吧，之前未曾提过他是因为，他确实…… 不怎么引人注意。Jill 在的时候，他主要负责店里的杂活。
“我马上就来，Jamie。等下我把手头的活儿干完。”
“没问题，别急。”
这位硬汉坐在了吧台，他带来的动静比预想得小呀，似乎很注意自己身上不方便的机械。
“你好啊，水手。”
Dorothy 一如既往地展现着她永远不介意客人是怎么样的营业习惯，在 Jill 之前就同这位 Jamie 打了招呼。
“你好，小姐。”
“叫我 Dorothy 就好。你是 Jamie，对吧？”
“很高兴认识你，Dorothy。”
“嘿，嘿！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看起来有一位不一样的客人，让 Dorothy 挺开心的。
“哦，我不能让你破费……” 反观这位硬汉倒是拘谨了。
“我请定了！我前几天拿到了一大笔钱，而且我今天心情不错。”
“那我再拒绝的话，可能就太不礼貌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请。”
“耶！宝贝儿，我要一大杯 Sunshine Cloud。”Dorothy 心满意足地点了个大杯的饮料。
“我来一杯 Gut Punch 就好。”Jamie 则点了很平常的东西。
“拜托！别那么小气嘛！点一杯更贵的！”
“不必了。”
……
呃…… 这姑娘和别人打招呼的方式实在让我紧张。
“好的。马上就好。”
2
“两杯，请慢用。”
“谢谢你，Dorothy。”
“别客气！”
“也感谢你，Jill。”
“请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位硬汉出乎意料地格外礼貌。
“Dorothy，我能问你一些…… 啊，私人问题吗？” 他似乎对 Dorothy 有什么好奇的问题，但估计肯定不是关于对方工作方面的问题……
“如果你需要一张价目表的话，我有一张更新过费用的便利卡！如果你请我吃饭或者负责开房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打折哦。”
“不，你的好意我领了。但不是关于那个的问题。” 面对 Dorothy 热情的推销，他一样平淡地拒绝了。
“那请继续！我不认为你能问我什么别人没问过的问题。” 这样拒绝也在 Dorothy 预想之内。
“据说 DFC—72 会在特定情况下把追踪纳米机械留在对方体内，比如在…… 那什么…… 之后，那是真的吗？”
“比如？在他们对原本的用途不管不顾，侵犯过我们身上的每个洞之后吗？”
“啊…… 咳，是的。”
在让正经客人尴尬这件事上，Dorothy 从不让人失望。
“哈哈那是个没人试图澄清的半都市传说。那既是真的，同时也不是真的。”
“能解释一下吗？”
“我们确实有追踪纳米机械，但它们只有在身体进入警戒模式时才会释放。比如当我们遭遇袭击之类的事的时候。那样的话，当局就能够追查到袭击者了。不过这个系统也有不少毛病就是了。” 我听说过一些不幸的故事，有些 DFC—72 结了婚，在新婚之夜感到焦虑不安，然后就‘嘭’！他们的配偶就不得不在监狱里度蜜月了哈哈。”
“我明白了。”Jamie 平静地得到了他的答案。
“除此之外，我已经把自己改造得很彻底了，如果还有任何追踪纳米机械能在这种情况下释放的话…… 说实在的，我得由衷赞赏它们的顽强。还有都市传说指出那些纳米机械有助于提升性能呢，但那个就完全是蠢话了。”
“好了！现在轮到我向你提问了！”
“好啊，请吧。”
“你身体还有多少有机的部分？”
“刚好足以让我的皮肤能随时间流逝而逐渐愈合。”
“拜托！你知道我不是在问那个！”
“我只能告诉你那些，点到为止，小姐。”
“好 —— 吧 ——！我才不在乎呢！宝贝儿，我要走了。就留你伺候这个小气鬼吧。拜拜！”
看来，她生气了，或者说，她假装生气了。她只是要去工作了而已。
“好的，感谢光临，请下次再来。”
3
“那姑娘可真不寻常啊，不是吗？”
“希望你不要介意，她只是对于自己的事业太热心了…… 导致，她对各种各样的事都百无禁忌，这一点会总是带来麻烦。
“Jill，我来吧，我这边搞定了。”Gillian 解决完了他的杂活。
“那好，我这去休息了……”
“GIIIIIIIIIL！！！我需要你那柔嫩的小手帮我一把！！”Boss 从她的办公室中传来了叫喊，谁知道她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呃…… 抱歉，我去帮老大一把，你再帮我替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
“如果我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的话，很抱歉。“
这家伙真是礼貌过头了。
“没有，别在意。倒是又要让你久等了，抱歉。你想喝点别的吗？”
“能给我来一杯火星爆破（Marsblast）吗？”
“没问题。”
……
“请用。”
“有些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问题？”
“首先是关于一位看起来专业的杀手为什么会如此礼貌，又平易近人的…… 不过我猜你的职业其实和性格无关。”
“非常感谢。”Jamie 非常简短地道谢了，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还有，我更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能一直这么淡定地坐在这儿？你就不担心警察之类的事吗？”
“好吧…… 首先，我一直在尽量让自己保持清白。其次，我不是来这里找麻烦的，所以我不会引起怀疑。最后，你应该感谢你的老板，是她让我能对其他客人放松警惕的。”
“我的老板？Boss？”
“我见识过她的本事。我在这里很有安全感。就算我失控了，她也能搞定一切的。”
“失控？你吗？”
“别在意。”
但你这大块头这么说了，我就很难不在意了呀……
“嗯…… 你…… 不会碰巧知道她是怎么换上那只机械手臂的吧？”
“我听说她是在与一位失控的赛博格摔角手的搏斗过程中失去了原本的手臂。但那只是传言罢了。”
“呃…… 我问了不少人，但我至今还是不知道真相。”
“你问过她本人吗？”
“问过呀，她告诉我‘留下未解之谜会更有趣。’这让我觉得有些谣言根本就是她亲自散布出去的。”
“那些是真实可信的，毕竟她就是那样的人。”
“唉，希望我能有朝一日真正见识到我老板行动起来的英姿吧……”
“Jill！老大的头盔已经取下来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原来是戴上去玩的头盔取不下来了…… 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 Boss 的那些事迹。
“好的，很高兴为你服务，Jamie。“
“谢谢你，Jill。”
# 第三夜
# 第六章
1
“Alma，我要先做下准备工作，请随便坐。”
“好的，你忙吧。”
再酒吧开业前，一位金发巨乳！美女已经坐在了吧台。我在上班路上遇到了她，就问她要不要一起过来。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这句是什么意思？”
“哦，只是培训期间要求我们说的口号。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我每次上课前都会说。”
“哈…… 就像我以前上过一所学校，那里要求我们在有人来访时双手背后起立。我直到上了高中才改掉那个习惯。”
“对，就像那个一样。”
“唉，你知道吗，我昨天不得不和 Damian 分手了。”
“好的，知道了。你要来一杯吗？”
“你…… 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呀。”
“Alma，我们都已经认识了…… 多久了？如果你那些‘恋情’能持续过一两周的话，我还是会感兴趣的。：虽然你说的是分手，但一般来说，你们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培养一段能分手的感情。现实更像是……‘那家伙不是我的菜，所以我懒得再继续调情了。’”
“…… 你可以假装更感兴趣的，好不好？“
“正如我妈说的：‘之所以不买，是因为我对这商品了解得透彻。’”
“……”
“说起买东西，你不想买个相框吗？”
“相框？”
“是啊，用来展示你拍的老板的照片，那些已经快把你的手机塞满了而且。还有…… 一些似乎是偷拍的呢。” 似乎为了报复 Jill，Alma 坏笑地提出了这个话题。
“啊？没有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黑客，还记得吗？你不该惹到黑客的。喔，我可真喜欢这张她在办公室里睡觉的照片。我应该拷贝一下。”
“你……！”
“好的，在我们继续吵架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来一杯咸猪手（Bad Touch）？”
“噗…… 好的。”
2
“请用。”
“谁给这种酒起了这么蠢的名字？”
“通常是由提交注册的人为此命名。”
“有些人的幽默感就是这么幼稚。“
“比如说总是会为这种酒的名字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
“我认了，我认了…… 咳，那么，Damian 是谁来着？”
“有辆好车的那个。当然，他还是银行的经理，但引起我注意的还那是那辆车。”
“那他本人是有什么问题？”
“我发现他是个玩 LARP 的。”
“LARP？”
“真人角色扮演（Live Action RolePlaying）。”
“听起来更像是什么蹩脚作家的外号。或是军事组织的缩写。他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你听说过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吗？”
“就是那些人们都衣不蔽体，散发臭气，在泥里打滚，还当众交配的活动？”
“对，就是那些嬉皮士。他经常去玩那一套，而我…… 我可不想和那些扯上关系。如果我和他交往的话，迟早会被搅和进去。我是说，我有必要支持自己的伴侣所做的一切，但如果是那种事的话……”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说你们分手了，就好象你们正式交往了一样，但大多数时候你才刚开始了解对方。仔细想想。你以前有因为那种事而结束过持续时间最长的恋情吗？”
“好吧，我要为用词不当之类的表示抱歉。但我还是特别失望。而且，至少我还在努力和人交往。而你，你上次和别人过夜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昨晚。”
“你的猫不算数。”
“一年以前。那次简直糟透了。”
“你瞧？我的意思是，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那么久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把那边的总受推进壁橱里翻云覆雨了。
啊…… 她说的是另一边那个没有存在感的 Gillian。
“每个人的需求和优先考虑的事都是不一样的。“
“是啊，但你就不怀念有人在自己身边时的温暖吗？把他们当成枕头，把彼此的香水气味混在一起。把你的头枕在他们胸口，一边倾听他们的呼吸，一边让他们轻抚你的头。一边感受他们的陪伴，注视，和保护，一边香甜地睡去……”
“……”
“Jill？”
“…… 有什么能让你闭上嘴巴，乖乖喝掉的东西吗？”
“我得让你知道，Juan 叔叔在我 12 岁那年就教过我腹语术了。就算是喝酒也不能阻止我讲话…… 也不能阻止我对 Rosa 婶婶开无聊的双关语玩笑。但还是给我再来杯奇怪的饮料吧，好吗？”
“奇怪的？奇怪的饮料？”
“是啊，与众不同的，试验性的，罕见的……”
“我想想……”
3
“请用。”
“好啊，这杯正合我意。”
“这是一杯宣传性饮品，是为了纪念一部电影而创造出来的。说明上是这么写的，’他们得抓住机会卖出这些饮品，不然时机一过就卖不出去了’。”
“哦……”
“你自己感觉到了吗，你今天点的东西都很奇怪。”
“奇怪吗？”
“是啊，通常情况下你会先点一杯 Brandtini，之后就是 Cobalt Velvet 或类似的饮料。”
“好吧，有时候我就是会有一些不同的需求，你能理解吧？”
“我总感觉你离开 Damian 的原因之一是他太循规蹈矩。”
“…… 也许吧。”
“嘿，说起规矩…… 身为黑客，你对 Alice_Rabbit 有什么看法？”
“……”
“这就是那种只有在听到蠢话之后才会出现的沉默。看来这话实在是太蠢，蠢到足以让人连为此准备好的说辞都讲不出口。”
“你的洞察力一如既往地敏锐。你记得吗，几十年前曾有过一个组织，那里的成员会为了‘政见’去黑掉一些简陋的网站。我记不起来他们自称为什么了。我只记得他们干过的那些琐碎的破坏行为。总之，每个参与者都开始采用相同的网名。他们想创造出一个…… 匿名的无政府主义者身份。Alice_Rabbit 就是那一套的逻辑推论。当那套理念到达临界点，融入主流之时，它就应运而生了。它不再是群体，而成为了个体。一个无法触及的实体，在阴影之中守望着，监视着，审判着每个人所做的一切…… 它观测一切，不放过任何人，除了自己…… 还有诸如此类的一堆废话，但不过是为了给这个由媒体编造出来的宠儿添油加醋罢了。非说不可的话，它就是牛鬼蛇神的对立面。”
“也就是说，你不认为那个人真的存在了？”
“不知道，也不关心。”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见过那个实体的所作所为了。但它可能是任何东西。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人工智能……：还不包括那些套用这个名号的模仿犯和搞恶作剧的家伙。所以说，Alice_Rabbit 是真实存在的，但同样也是令人费解的。但让我担心的是另一码事。那种故事总会吸引小屁孩的注意力。他们会开始在对风险和后果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胡乱去黑各种东西。想象一下，如果突然之间有一群十几岁的熊孩子冲进这间酒吧，开始狂点各种酒。那就是 Alice_Rabbit 这件倒霉事给我的感觉。”
“我懂了。”
“但那件破事已经说得够多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呢。”
“有吗？”
“有啊，我总在约你有空出去玩，而你已经推迟太久了！”
“哦…… 那个嘛。”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Jill？我的存在就那么让你感到不适吗？”
“不，我……”
“再这么下去我可要直接闯进你的公寓了！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再拒绝了。也许我该趁半夜闯进去。我们可以彻夜狂欢，互相编辫子，讲一整晚的故事，一起洗澡…… 你知道自己的住所需要更多同类的温暖。”
“光是你的巨乳就足以占满我的整个浴室了。”
“嘿，你的回应也太冷漠了。这样可没意思。来点回应嘛。好让我再挑逗你一次。”
“我拒绝。”
“但说实在的，你总这么拒绝我的邀请，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我说，那又不是约会。我只是想和你在这家酒吧之外聊聊而已。”
“我…… 不是能早起的人。我之所以申请上夜班，就是为了避免早起。”
“我约你出门的最早的一次也是上午十点，还记得吗？”
“对我的标准而言那还是大清早呢。你看，我并不是不想出门。我只是不想早起而已。”
“你。真是。没救了。不管了，我还要再喝一杯。比如说…… 大杯的 Brandtini。”
“总算来了。这才是我认识的 Alma。”
4
“请用。”
“你不觉得吗，白兰提尼（Brandtini）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这种酒原本是为了精确重现马提尼（Martini）。问题是，BTC 持有的一种味美思（vermouth）商标是以某个汽车公司命名的。因此，出于某种奇思妙想，他们改掉了这种酒的名字。”
“我明白了。”
“我在想…… 你会不会为雇主如何利用你提供的信息感到担忧？”
“不会。”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在顾客醉醺醺地离开这间酒吧之后，你会为他们可能遇到的事感到担忧吗？”
“不会…… 在大多数情况下。”
“是啊，我也不会。我收我的报酬，做我的工作，然后把一切抛在脑后。”
“你把自己的工作说得太简单了……”
“只要你理解如何做好预防措施，这份工作就不成问题。而且我总能从工作中找到乐趣。然而，我的大部分合同都是基于顾问的工作。也不是每天都能找到乐子。”
“你会和自己的客户见面还是……？”
“不见面。我会尽量躲在过滤器后面，层数越多越好。我还记得有那么一次，我的客户是几个要靠写信交流的孩子。”
“是为安全起见吗？”
“事实上，是因为这样能够大幅减少浪费的时间。这样我就不需要应付跟我搭讪的客户，也不会有人在工作结束之后对我纠缠不休…… 同时，我还不需要浪费时间去证明自己的价值，毕竟社会上流传着‘胸大无脑’之类的扯淡。保护自己的身份是这么做的诸多原因之一。但我也曾亲自露面过几次…… 唉，因为那些工作甚至连一点风险都没有，仅仅是例行公事的安全检查而已。但是我是真不明白，也许我需要以一个蓬头垢面的技术宅形象登场才行。那样才符合他们的预期。…… 或者我干脆就不露面，给自己省了那种麻烦。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只是些我一直感到好奇，但总是忘了提的问题。还有就是大量关于 Alice_Rabbit 的头条让我对黑客的事业感到好奇。”
“哦。我会记得下次也要向你提问的。好吧，我得走了。再见！”
“好的，再来呀！”
# 第七章
1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 VA-11 Hall-A 酒吧吗？”
“正是。欢迎光临 Valhalla。”
“…… 哦天呐，Sei 到底在盘算什么啊？”
“您好？”
“…… 我想要那种曾经因为很多女性抗议而改过名字的酒。能给我来一杯吗？“
“没问题。”
这种酒是 Piano Woman。
“请慢用。”
“很好。多谢。”
“那么，你认识 Sei，这位小姐…… 怎么称呼？”
“我是 Stella Hoshii。很荣幸认识你。是啊。我认识她。她以前来过这里，对吧？”
“对。你认识她真是太好了，因为她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把这个落下了。”
“…… 哦，天呐。她居然又把头盔落下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嗯？”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形形色色的路人都曾捡到过她的头盔。” 男仆，护士，殡仪馆工作人员，吞火杂技演员…… 至少她的运气不错，捡到头盔的人总会物归原主。”
“嚯，那还真是不少人。”
“Sei 这个人啊，有多不善交际，就有多合群。至少当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就是如此。如果她用心的话，总能做得很出色的。”
“是她向你推荐的这里，还是……？”
“我们今天要在这儿见面。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这正是她喜欢的地方。我就在这儿等她好了。
“…… 唔…… 请稍等片刻。”
“喂？你到底在哪儿呢？车祸？！哦，你在帮忙呢。会花很长时间吗？好的。好，好。别担心。”
“我猜电话对面是 Sei。”
“没错。”
“你会在这儿等她吗？”
“我会的。与此同时，我就再来一杯吧。我要一杯为纪念发明者最亲密的朋友而创作的酒。“
“好的。”
2
“这是你想要的那杯吗？”
“没错，正是。”
这是一杯 Piano Man。
“我能问你一些可能有些私人的问题吗？”
“不是关于我的眼睛的，对吧？”
“不，不是的…… 或者说，至少我觉得不是。我没为多少 Cat Boomer 服务过，因此我有些感到好奇的问题。你是因为患病，还是因为赶时髦而接受了那套手术？”
“我在出生之前，就被确诊患有纳米机械排异。因此这是不得不做的。不然的话，我出生后可活不了多久。但我的体质却因此有些病弱。”
“如果我的问题越界了的话，很抱歉。”
“我不介意。能够打消关于父母是为了赶时髦才给我做手术的疑虑终归是好事。虽然我宁愿不提这种事。”
“非常抱歉。”
“没关系啦。”
……
“你好像对酒非常在行嘛，Jill。”
“是啊，大概是因为我在调酒指南之外还读了点额外的内容。”
“你喜欢酒吗？”
“喜欢，但算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除了罐装啤酒之外，我喝的酒并不多。但我喜欢酒的颜色，背景故事，保存方法，还有设计理念…… 这些话一旦大声说出口还真显得有点蠢。”
“一点也不蠢。你会做一些类似于收藏酒的事吗？”
“会啊。我是从爷爷的藏酒库存起步，慢慢发展起来的。由于债务缠身，藏酒事业举步维艰，但我总在设法一点点增加收藏。你喜欢酒吗，Stella？”
“我人都在酒吧里了，对吧？但我平时喝酒主要是为了应酬。除非是和什么人在一起，我是不会主动喝很多酒的。”
“我明白了。”
……
“抱歉我来晚了！！”
“欢迎光临。Sei。”
“你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
“是啊，抱歉！抱歉。我还被困在交通高峰期的车流里，然后意识到走过来可能更快一些。幸好附近有栋建筑设有紧急楼梯，于是我就爬下来了。”
“爬下来？”
“我坐的是空中出租车。顺便，她接下来点的也给我来一杯吧。”
“我要点一杯这样的……”
“你又来这套？你那猜谜式的点单方式总是让我们喝到奇怪的东西。”
“嘿，无论是什么人为我服务，我都会期望他们做到最好。他们有必要能够回应这种点单方式。”
“但我敢肯定，你那么搞下去只会让可怜的 Jill 精疲力尽的。”
“事实上，她到目前为止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
“不提那个了。请点些普通的饮料，好吗？”
“那就来两杯 Fringe Weaver 吧。”
这两位朋友还真是有意思。
“好的，稍等。”
3
“请用。”
“哦对了，给你这个。”
“嘿！原来我把头盔落在这儿了。多谢！”
“你真得更留神自己的东西了。”
“好吧，但我还有备用的呢！”
“备用头盔应该留到你正在用的头盔坏掉或故障的时候，而不是在丢掉的时候派上用场。每顶头盔都价格不菲的，你知道吧？”
“是啊。抱歉……”
“说起钱的事，你明天还得去那家银行参加会议吗？”
“是啊。你担心了？”
“如果我说不担心的话，肯定是在说谎。”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谣言只是谣言而已。”
“谣言？”
“有人说明天那家银行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考虑到最近的气氛有多紧张，很难辨别这种消息的真伪。仿佛觉得制造恐慌还不够一样，人们都开始传播毫无根据的谣言了。就在昨天，我还不得不出手阻止了一群年轻人，他们听说整座城市会被炸弹夷为平地，就到处打砸抢。唉，人人都坐立不安。”
“…… 是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但我还是得去。这是高层下达的命令。这么说吧。如果真有人要找我的麻烦，你觉得我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吗？”
“你确实很强，但是……”
“我会采取防护措施，为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的。这样能让你感到安心一些吗？”
“可能吧……”
“听我说，回来之后，我们就去吃冰淇凌。那样你就能好好倾泻自己的沮丧了。”
“…… 好吧。好像是我的车来接我了。我要走了，Sei？”
“不了，我要再喝一会儿。”
“那好。注意安全。”
Stella 走了，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放下心来。
“她还真是杞人忧天。”
“那是因为她关心你。”
“我从没怀疑过这个。”
“唉，你相信局势日趋紧张那套说法吗？还有那个无政府主义组织打算推翻白骑士的事？”
“说实在的，我是真有点担心。就算是在我所属的部门里，也有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我不想过于深入地调查这种事。”
“怎样的交易？”
“根据我的理解…… 比如说和人贩、毒贩的交易，放任他们为非作歹。甚至还有人说那些被逮捕的罪犯是因为得罪了当局才落得那个下场。Stella 总是说‘白骑士不过是被过度美化的商场保安罢了。’她说就算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被证实为确有其事……Zaibatsu Corp 的主干也会迅速和白骑士部门撇清关系。她说过这些企业最怕糟糕的名声导致自己向 BTC 靠拢。”
“听上去合情合理。”
“是啊。但我多少有点担心，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猜白骑士高层也有类似的恐惧，最近他们似乎有些…… 坐立不安。”
“太多勾心斗角的事了，对吧？”
“那种事让我头疼。我只是想对陷入危难中的人们伸出援手而已。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而无需担心任何政治问题。”
“明天你们要在银行做什么？长官命令我向那儿的经理传递一些信息，而选择我是出于他对我的信任。好吧，其实他的原话是 “你的头脑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绝对不会把话传错”，但好意我心领了。”
……
# 第八章
1
“终于迎来了这一刻！DOROTHY 大人正式重返 VALHALLA！”
“请不要再以那些类似情景喜剧的方式登场了。Dorothy。你会打扰其他客人的。”
“哦，拜托！你知道观众会为此而狂热的！而且你说得好像这里总是座无虚席了一样。”
“咳！你连续两天来这儿还真是罕见。”
“我打算上班之前来这儿喝一杯。在别人品尝我之前，我要先品尝些别的，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嘿，你要喝一杯吗？我可以请客吗？”
Sei 同 Dorothy 打了招呼。
“哦！当然可以！谢谢你。”Dorothy 转而就同 Jill 调皮起来，“欸，宝贝儿，你应该多向她学习，也多请我喝几杯嘛。”
“再说吧。”Jill 无视了她，“你们想喝点什么？”
“她点什么我就喝什么。” 很有 Sei 的点单风格。
“那我就要一杯尽善尽美的蓝精灵（Blue Fairy）。”
“两人一杯？”
“每人一杯！”
“好的。马上就好。”
2
“两杯 fairy。”
“嘿，这可真不错。”
“对吧？而且就像你的头发一样蓝。”
“是啊！”
“对了，怎么称呼，亲爱的？”
“叫我 Sei 就好。”
“好的，Sei，我是 Dorothy。”
“噻，Sei……”
“嗯，嗯？”
“Sei…… 你为什么要请我喝一杯呢？”
“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可爱，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喝一杯。”
“…… 哇哦，你可是第一个并非别有用心地请我喝一杯的人。就连那边的总受都对我图谋不轨。”
“……”
“相信我吧，干我这一行的，总能从任何行为中读出暗示。而这位姑娘实在是太简单易懂了。”
“为什么呢？”
“你是那种 “所见即所得” 式的角色。你的面部表情就足以让一切谎言失去意义。再加上你在这里似乎也穿着工作制服的现实，我对这些信息的解读结果是…… 你已经全心全意地嫁给了自己的工作，就连性爱都无法在你的优先顺序清单上占有一席之地。所以说，如果你说请我喝一杯只是因为觉得我可爱的话，那就没有潜台词了，我相信你。”
“谢谢你！”
“你说她是第一个这样的人，但前几天送了你一张票的 Deal 又算什么？”
“谁？哦对了！那个和狗在一起的 Lilim。不，他不算数。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徒有人形的坐垫。”
“真损……”
“你的洞察力相当强，Dorothy。但我也不会落后太远的！”
Sei 好像起了一种莫名的胜负心。
“怎么说？”
“我能看出你的身体经过了重度改造，附加了不少不应持有的配件。”
“……”
“你的舌头型号是 BEB069，附加了 DNA 扫描功能。你的皮肤覆有防辐射涂层。你的关节是相当昂贵的特级灵活类。而最关键的是…… 你的双手。
“手 — 手怎么了？”
难道在这调皮 “小女孩” 脸中看出了开始慌张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衣服下覆盖的身体经过了怎样的改造。舌头，关节和皮肤的改造也仅仅是有意思而已…… 但你的双手是由 Realta Industries 生产的 MIRD113…… 这个型号被设计为可从指尖射出 5 级子弹。：
“所 — 所以呢……？“
“根据增强与改造法第 17 条 G 条款，关于弹道式增强部件。‘任何被指定为民用级的人形或智慧生物，若将其持有的枪械…… 升至 3 级或更高，将受到解除武装或被发配至危险区域的惩处。’”
“…… 你 — 你打算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诶？”
“我不负责执法。我只是救援人员而已。就算我是执法人员，目前我也没在执勤。”
“哦 — 哦……”
“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升级呢？”
“女孩子总要照顾好自己的，你明白吧？如果事情变糟，我得确保自己能应付得了。而这就是我最慎重的改造了。…… 或者，至少我认为是如此。”
“哦！是啊，是啊。那好吧。我能给你提一些建议吗？”
“好的……？”
“我是因为你的指尖才发现那不是你的默认手部模型。你的指尖部位显得稍微大了点，这是为了把炮装进去。你可以采用体积更小的型号，把指尖改造成用后即抛的。…… 当然，前提是它们被用于正当防卫，而不是常规使用。”
“我 — 我明白了。”
“好吧，我该走了。啊对了，还有件事。如果你瞄准的是手臂或腿部，只有第一次射击会被视为正当防卫，之后就会构成袭击了。
“好 — 好的……”
“再见，Dorothy！再见，Jill！”
“再见。”
“请下次再来。”
“哇 ——————————！！我还以为她会把我抓走呢！他们会把我的意识塞进真空吸尘器里长达三年！呜！”
“太低估别人的话，总会发生那种事的。但我还是想问……”
“问什么？”
“能检测 DNA 的舌头？”
“吸附力绝佳，效果直观易懂。而且还会震动哦！”
“特级灵活的关节？”
“这还用问吗？”
“防辐射涂层？”
“嘿！我的皮肤可是这一行的首选工具。我需要尽可能地照顾好它才行。而且无论受到怎样的摧残，这层皮肤都会光滑柔软如初。”
“那好吧……”
3
“这么说，你幻想自己是个占卜者？毕竟你这么喜欢解读别人之类的。”
“没那种事。我只是特别擅长解读别人而已。我猜这就是每天都要和很多人交流所产生的副作用吧。”
听到 Lilim 说出那种话还真是有些离奇。
“那么，你能对我解读出什么呢？”
“让我想想…… 唔…… 你有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性沮丧。并不是性行为本身导致的，而是你的性伴侣不能在更深的层面上满足你。你甚至还有更深重的沮丧。过去发生的某件事正在阻碍你前行。也许是因为你认识的某个人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你在过去受到了伤害。因此，你的行为举止就表现得像是个深感自己遭到生活戏弄的人。如同一条眼巴巴地盯着主人永远不会扔出的球的小狗。”
“……”
“哦我的天，我是不是真的说中了？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随口瞎编的！哈哈我之所以说那些废话，是因为它们的准确率高达 80%。如果你愿意换个称呼的话，那就是普遍通用的废话。你肯定想不到如今人们的性沮丧有多普遍。我读不透你的，宝贝儿。你太擅长维持那副职业的面部表情了。但这一次确实加深了我对你的认识。运气不错～”
“你现在去工作会不会已经晚了？”
Jill 已经有送客的架势了。
“确实晚了。但如果你肯让我治愈你的沮丧的话，我还可以再拖延一会儿。”
“走吧。”
“好吧，好吧…… 再见啦，宝贝儿。”
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巧夺天工了，不是吗？我很好奇到底还有多少人工的成份在内了。
# 第四夜
# 第九章
1
“欢迎……”
“这里是 Streaming-chan！全年无休地为您视频直播自己的生活！浴室内与羞羞时间只对付费会员开放。每月只需 $99.99。现在就转账付费吧！”
“呃……”
“大家都知道周五傍晚意味着什么！现在是 Streaming-chan 的大越轨时间！今天的大越轨由 Shining Fingered 点 moe 独家赞助播出。始于 2069 年的虚拟现实成人娱乐行业领衔者。购买一整年的付费会员即可获得一枚神秘代码！兑换该代码可获得一次免费的虚拟现实体验，按照您的挚爱之人精确建模！”
“打扰一……”
“今天我选中的是在整个市区里能找的最粗劣的，最肮脏的，最难闻的，最丑陋的酒吧。遗憾的是店内的环境居然还凑合。对于一间闻起来一股狗尿味儿的破烂酒吧而言实在是好得过份了。”
“打扰一下……”
“但是不要紧。今晚，我就要让你们见识一场终身难忘的大越轨。嘿，就是你！调酒师在哪儿？”
“我就是。”
“有意思。他到底在哪儿，说真的？”
“近在眼前。”
“…… 嘿，就是你！那边的帅小伙儿。调酒师在哪儿？”
“你面前就有两位。”Gillian 同样这样地回答了她。
“不 — 不可能！：没有身材火辣，赤膊上阵的美少年一边玩火，一边和你调情一边端酒上桌？没有性感迷人，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乳摇全场？你们的意思是，穿得像是土气的服务员的你们两个，就是这里的调酒师？！”
“唉。没错。”
“……”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周五晚上可是收视率的高峰期！我需要一些性感或诱人的内容来维持观众的兴趣。哦对了，为了达到那个目标，有个简单的解决方案。”
“有吗？”
“有啊。只需要把你的上衣脱掉。”
“……”
“你可能需要连胸罩一起脱掉，这取决于收视率的变动幅度。稍等，你实在是太平了。你真的穿胸罩吗？”
“……”
“那尖锐的目光大概是 “不” 的意思？拜托！咱俩总得有一个脱掉上衣，而且我不能再脱了。我今天已经脱过一次了。呃啊！而且现在再去别的地方就太晚了。等我找到一家更脏的酒吧，他们也该关门了。你们有规定要求穿裤子吗？“
“以前有人试图以穿裙子为由而炒掉我，所以这方面要视具体情况而定。那可不是明确的回答。我需要的是直截了当的是或否。观众们的注意力持续时间就和果蝇一样短。如果他们真想动脑的话，你觉得他们还会看这种直播吗？我需要让他们流连忘返，而你还穿着衣服的现实对我毫无帮助。等下，我知道了！给我来杯酒！要大杯的！你能想到的最难喝的那种！”
“……”
“呃…… 你好？我需要服务，拜托。”
…… 嚯，这小姑娘吵得我好像大脑关机了。
“没问题……”
2
“请用。”
“那好！干杯！”
“我觉得你不该喝得这么……“
“……”
“…… 快。”
“我感觉自己遭到了重击，但我喝完之后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个。被踢到蛋蛋的感觉是不是这样？”
“……”
“好吧，我下定决心了。我干脆就在这儿喝个烂醉。那样肯定会很好玩，对吧？”
“您说了算……”
“好吧！在此期间，关于这间酒吧你有什么能讲给我听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奇闻趣事！有意思的事实！当前正有约 6000 名观众关注着你。你要对得起他们投入的时间！”
“那让我想想…… 上周末，我们为 Seifar 玩具公司举办了一场派对。”
“然后呢？”
“那是一家完全由狗来运营的企业。”
“真的？”
“当时酒吧里到处都是柯基。”
“等等等等…… 柯基犬？！你真的给柯基上过酒了？！”
“是啊，穿着燕尾服，会说话的柯基。”
“嚯！太棒了！稍等，你不是在骗我，对吧？”
“…… 我倒是真心希望那是在骗你，相信我。”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唔…… 我再想想……”
“Augmented Eye 的 Donovan D. Dawson 已经连续来过三个晚上了。”
“那头香水味刺鼻的沙文猪？”
呵，她也用了这个称呼。
“事实上，几天前就有 AugmentedEye 的人来采访过我。”
“他们问了什么？”
“哦，都是些常见的废话。比如我是谁啊，我都做些什么啊，未来的计划啊，灵感的来源啊…… 采访我的是一个小个子的，很温和的女孩，戴着眼镜。但她看起来有点愤世嫉俗。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话题就到此 —…… 等等。我能看一下那个杯子吗？”
“嗯？没问题。”
“这个签名…… 这难道是 Kira Miki 的亲笔签名？！”
“是啊，她在上次演唱会之前来过这里。”
“难以置信！真的？！这里难道是明星密会的隐秘酒吧之类的地方？”
“没那种事。我们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地点而已。”
“她在舞台之外是个怎样的人？我曾经试着和她约过见面，她似乎也愿意，但她总是很忙。”
“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真的。在我看来，她是全身心投入于事业之中。她对自己所做的事的热爱溢于言表。：你可能会觉得她是什么难伺候的女明星，但据我亲眼所见，她是我认识的最和善的人之一。”
“我就知道！我知道她肯定是个好人。她的热情在演唱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你感受过吗？她总是那么的…… 情不自禁。她的每次表演都是独一无二的。她每次唱起 Shine Spark，我都会感到自己的灵魂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一样升温。我发现自己每次洗澡时都会唱这首歌。而付费会员可以每天听我唱歌！每月只需 $99.99，现在就请转账付费！”
“先不说那个，我刚才差点就说你是在胡扯了。但我猜你大概有证据来证明一切。这个杯子能给我吗？”
“不行。”
“求求你？”
“还是不行。”
“真扫兴。至少这间酒吧可能比我一开始想的有趣多了。如果那边的帅小伙和克格勃有过一段恩怨，这地方就完美了。”
“谁告诉…… 是 — 是啊…… 那也未免太疯狂了，哈哈。” 神秘的 Gillian 尴尬地笑了。
“…… 所以你还要再来一杯吗？”
“什么？哦。是啊，是啊。我还得喝个烂醉呢。我听说过有种酒名叫咸猪手（Bad Touch）。请给我来一大杯那个。大号的咸猪手（A Big Bad Touch）。”
“噗，好，马 — 马上就好。”
3
“请用。”
“我还以为这杯应该会更…… 龌龊一些呢。”
“我们有橄榄盐水 ——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倒点。”
“不，不要那个。凭借这么龌龊的名字，这杯酒感觉应该是盛在阳具造型的杯子里，或者是浓稠的白色液体。那样的话，观众数量至少可以猛增三倍。你们有没有那样的酒？”
“没有。”
“唉，我只能等回家后用炼乳玩这一出了。温馨提示：今天的大越轨是由 Shining Fingered 点 moe 独家赞助播出！始于 2069 年的虚拟现实成人娱乐行业领衔者！购买一年的付费会员即可获赠一枚绝赞代码。该代码可让你免费感受一场与偶的精密模型翻云覆雨的虚拟现实体验！”
“那虚拟现实体验是怎么回事？”
“好吧，有个粉丝做出了我的 NND 模型。当 Shining Fingered 和我谈到基于合作推出一个模型的时候，我就直接联系他了。他通过精雕细琢那个模型而获得了报酬，而我则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双赢！我甚至还送了他一年的免费会员和一套虚拟现实设备！”
“那可真不错。等等。NND 是什么？”
“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 Niku Niku Dance。”
“我既然这么问了，当然是不知道。”
“那是…… 好吧，那是用 3D 模型做出的音乐视频。嗯，那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解释。但说实在的，那个模型稍微…… 比我丰满一点。倒不是说我介意啦，毕竟它的用途就是那样。”
“……”
“我还以为当我说有很多人在看着你时，你应该会表现得更…… 害怕呢。”
“当你看不到那些观众的时候，就很难因他们而怯场。就算你看不到，那些观众也还在啊？诚然，他们是在屏幕的后面，有些时候还在地球的对面…… 但我的观众可都是拥有鲜活的生活的，活生生的人。不在场并不会令他们的存在变得有一丁点不真实。”
“我理解，但这毕竟还是不一样。他们不在场，也就看不到他们在注视着我。我不会因为电话联络而感到恐惧的。”
“那倒是，我理解了。那么…… 告诉我，你这样的一位女士是怎么会成为调酒师的？”
“那并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故事。”
“和男人有关吗？”
“不。”
“和犯罪有关吗？”
“无关。”
“和童年的约定有关吗？”
“没那回事。”
“和宗教的誓言有关吗？”
“什么玩意？”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毫无缘由地决定辞掉之前的工作，然后就开始调酒了。”
“事实上还真是那样…… 差不多吧。”
“哦，拜托！就没有什么顿悟啊，青年危机之类的东西吗？整个过程中连个性感教师都没有？”
“咳…… 生活并不总是像青少年小说那样，每个决定都要伴随着一个路障。”
“那就是问题所在了。我的观众中有三分之一是还不该观看我的直播的青少年。就卖我个人情嘛，调酒师小姐。关于你自己，你肯定有一个动听，神秘的故事可以讲给我听。”
“好吧……”
“嗯 —— 嗯？”
“…… 就在我开始这份工作之后不久，我接待了一位有意思的顾客。他是一位 DRK—S0L，非常陈旧的 Lilim 型号。当时他的能源供应即将枯竭。他的充能装置已经损坏了，而他也没有钱购买升级或替代品。与此同时，他似乎还忽略掉了自己的维护。在他诞生的年代，集体意识的储存源还不是云端存储系统。：因此，在他的能源耗尽之时，他不会被上传到那里。”
“请继续……”
“这很奇怪的，你明白吗？在我见过的所有 Lilim 中，他是唯一一个对死亡抱有明确恐惧的。对他而言没有往生。一旦能源耗尽，他便不复存在。‘那就如同得知所有人都会进入天堂，而唯独你会湮灭消失’，他曾这么表示。”
“哦，天呐……”
“我猜他并不希望让自己的问题成为别人的负担。因此他不久就离开了，并把在我们聊天时掉落的指尖留给了我。临走之前，他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记住我的话，也许我的一部分就得到了往生。’”
“…… 呜”
“呃……”
“太棒啦！太 — 棒 — 啦！感人至深！充满了感动！无比精彩！如果有这么一部电影的话，我愿意花钱去看的。那么，那根手指后来怎么样了？”
“我把它做成了一个项坠，一直随身携带。”
“就算是在洗澡时也不例外？”
“呃，‘差不多’一直随身携带。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问，你在看电影或做类似事情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直播的？”
“我有一个插件，会自动为我在电视或电影院中看到的东西打上马赛克。”
“明白了……”
“那么…… 调酒师小姐，你有什么黄段子可以讲给我们听吗？”
“黄段子？”
“比如一位顾客用身体付账之类的。或者是和那边的帅小伙儿在壁橱里共同度过半个小时甜蜜时光之类的。再比如通过取悦你的老板来获得加薪之类的……”
“……”
“关于酒吧后面那群流浪汉就没什么段子可讲吗？你就不曾在巷子里撞上过 furry 滥交现场吗？”
“我怎么感觉你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和你干过同样的事？”
“那可只有付费会员才能知道。每月只要 $99.99！请付费！”
“抱歉，没有什么值得在绅士杂志上刊载的与性行为相关的段子可讲。”
“那好吧，既然如此的话，讲讲你的日常生活好吗？”
“那些是私人事务，别指望我会告诉你。”
“那 — 好 — 吧。可以讲讲你的顾客吗？肯定有人给你讲过超赞的故事。”
“那些不过是即兴的故事，我不会对其他人重复的。”
“一方面，我现在对你感到很安心，感觉可以与你分享我的人生故事。但另一方面，你这样让我的工作很难做啊！你有没有什么…… 身材很棒的，又愿意假扮调半小时调酒师的朋友？那样的话至少还能让观众的眼睛尝到点甜头。”
“……”
“你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可能有一双美腿，但你在吧台后面是显不出这个的。好吧，这样下去就太无聊了。就算需要亲自上阵，我也要把气氛炒热起来。我们需要来点震撼的。调酒师小姐，请让我喝醉，我不介意怎么个喝法，总之…… 请。”
“好吧……”
4
“如何？”
“头晕目眩…… 舌头发麻…… 掌心出汗，膝盖无力，胳膊软软绵绵…… 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嘿嘿嘿…… 好嘞，那咱们就来点淫荡的表演让大家兴奋一下！”
“……”
“首先，我打算猜你的胸围。我得先警告你，我猜这个的准确率可高达 90%。”
“……”
“嗯…… 我觉得……B！还没大到一只手握不住的程度，但也不至于小到让你看起来像个小孩。你是 B 罩杯，对不对？”
“我不打算讨论自己的胸围。”
“别那样嘛。我能估到你就是 B 罩杯。你的态度让我认为你是个 S，而你的行为举止让我认为你的血型是 AB。怎样？我猜对了多少？”
“谁知道呢……”
“啊啊啊啊啊！！！请你让我能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取得成功。”
“我能问个问题吗？”
“总算是有戏了！”
“既然你的表现和之前相比一点没变，何苦还要把自己灌醉呢？”
“嘿嘿嘿…… 我也觉得好像有点多此一举…… 因为你瞧，我每时每刻都处于醉了的状态。”
“呃？”
“当我得知自己做任何事都有人愿意观看的时候…… 当我发现观众的人数在随着自己的行为愈加新奇冒险而稳步增长的时候…… 那种醉人的快感是酒精和性爱所无法比拟的。说起性爱，如果我今晚走运的话，你只需支付 $99.99 即可看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不付费就没戏可看啦！”
“呃…… 如果对方知道你们正在被直播的话，你真的还能‘走运’吗？”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只会因此而更兴奋。”
“你怎么对付那些不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露的人？”
“协议上都写清楚啦。‘当被此摄像机拍摄时，您特此同意您的肖像…… 可被 Streaming-chan 有限责任公司所提供的一切内容采用。’”
“我不确定这个是否合法。”
“人们相信这是合法的，而且我还没有被律师找过麻烦。说来也有趣。当你走在街上时，除非有哪位路人特别性感，不然你根本记不住他们的长相。可是一旦你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突然就像雪花那样独一无二，卓尔不群了。”
“哼…… 真奇怪。我突然想睡了。”
“是你特别要求我把你灌醉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想睡的感觉了。事实上，我已经缺乏睡眠很长一段时间了。”
“多长时间了？”
“一周。”
“一周？！”
“每周应该有三十天，对吧？”
“呃……”
“诶呀，超级想睡。我感觉眼皮已经沉重到睁不开了。而且当我尝试移动的时候能感觉到明显的延迟，这是怎么回事？不管了，我打算在冲出大门继续享受夜晚之前在这里小睡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
“……zzzzzzzzzzzzzzzz”
“我们是不是该叫辆出租车？”Gillian 说道。
“冒着叫醒她的风险吗？让她睡吧。我宁可违规让她睡在那儿，也不想再伺候她了。”
# 第十章
1
“本台刚刚收到消息！”
新闻？在这个时间段？
“阿波罗信托银行已经封锁了全部大门，导致约 30 人被困其中。在有人尝试从主数据库窃取信息之后，安保系统被正式激活。今日清晨，该银行……”
“该死……Sei…… 这太糟糕了。”
“晚上好，Jill。”
“啊，你好啊，Jamie。”
就是那位看起来凶神恶煞却彬彬有礼的杀手朋友。
“你看到关于阿波罗信托银行的新闻了吗？新闻快讯刚刚结束。听起来局势相当恶劣。”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今天早些时候，那里发生过骚乱。当时就有人无法离开那座建筑了。让我们保持乐观吧。”
“唉，好的。你来找 Gil 吗，不过大概在就一分钟之前，Gil 突然冲出去了。”
“知道了。我猜兔子已经迟了。”
啊，他绝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火星爆破”
“马上就好。”
2
“一杯 Marsblast。”
“嗯？这个女孩是谁？”
他礼貌地示意了那位还睡在店里的直播女孩。
“她自称为 Streaming-chan，她每周 7 天，每天 24 小时地直播自己的生活。我猜她的摄像器材仍在运作，因此你可能需要说话谨慎一些。”
“感谢你的建议。”
“稍微换个话题，你听到有类似爆炸的声音响了一整天吗？”
“我听说有什么超音速无人机在进行测试，并且迷失了航向。可能就是那个的声音。”
“啊啊…… 嘿！Boss！那个爆炸声是由超音速无人机发出来的！我们一整天都在试图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音爆并不是人们能轻易识别出的声音。而这种无人机在突破音障时会发出大量噪音。”
“难道这片区域就是那个的实验场吗？”
“不是的。但这只会让整件事显得更蹊跷……”
“唔。嘿，真希望 Gil 能在场听到这个真相。他还以为那些是枪声呢。”
“你为他感到担心吗？”
“多少有点。他总会悄然失踪几天，但他也总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如果我说自己一点都不担心，肯定是在自欺欺人，但与此同时，我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行为。”
“他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啊，哈。”
“有些时候确实如此。你最近过得如何？”
“事实上，我最近正在忙于一份合同。但目标就在阿波罗信托银行内部。因此我打算直接把他扔在那儿不管。”
“于是你就来喝一杯了。”
“没错。”
“我的好奇心驱使我打听你的目标是谁，但我猜那肯定是个秘密。”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那似乎是某地权力斗争的一部分。”
“你有没有遇到过反过来开价让你干掉原雇主的目标？”
“他们通常不会活得那么久。而且我不愿让见过我的长相的目标活下来。”
“……”
“怎么了？”
“没 —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 万一有人雇你来杀我呢？”
“我会拒绝那份合同。”
“真的吗？”
“要知道，我很少会问其他人的名字。而且我总能记住那些我问过的名字。那些对我而言是真实的。我想更了解那些人，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关心他们。：我需要如此，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 没什么值得让你在意的。但是别担心。除非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深陷于权力斗争的漩涡中…… 在我看来，可能让你陷入这片混沌中的唯一途径就是你和黑帮纠缠得太深。”
“我应该…… 感谢你的建议。然而，一想到有人会雇凶杀人这种事…… 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世界，而且我也不想理解。”
“这个世界可是相当黑暗的，Jill。”
“那么…… 你觉得银行里的人会没事吗？”
“这并不是一家银行第一次这样全封闭了，但这次的事件…… 很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发生的时间很奇怪，也可能是新闻突然大肆报道这种事很奇怪。”
“希望只是我过虑了。”
“但愿如此。”
“你有什么忧心的事吗？”
“昨天来过这里的一个姑娘说她今天要去那家银行。我并不想个人过度干涉顾客的事务，但是…… 算了。你还想喝点别的吗？”
“好啊，我可以腾出点时间再喝一杯。简单点吧，给我来杯啤酒（Beer）。”
“没问题。”
3
“请用。”
“我曾读到过关于啤酒的事，它似乎在人类历史上扮演过重要的角色。”
“确实如此，我很熟悉那套理论。它很有意思。那套理论指出，酿酒曾是社会发展进程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饮酒在节日庆典中几乎无处不在。酒在人群中培养了感情的纽带，在派系之间建起了联盟。只要有充足的啤酒和时间，就会催生更大规模的社会。”
“你似乎相当了解这些。”
“不，只是略通一二罢了。”
“Jill，你考虑过上传大脑的事儿吗？”
“上传大脑？”
“我在想，当你还活在‘当下’的时候，上传自己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你成功地上传了自己，让另一个崭新的自己存在于网络世界中，当下的你仍然活在当下。得知有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存在于别处，这种感觉不会很奇怪吗？”
“那还真是…… 一个有趣的观点。我觉得那应该和克隆差不多，对吗？不妨想像下网络空间中的自己察觉到了现实中的你。天呐，想象下和另一个自己的对话。”
“还有更多花样呢。想象下把多个自己的拷贝放置在不同的处境下。将每一个都暴露在不同的环境中，观察他们如何发展。”
“我猜观察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会相当令人伤心。想象下某个身患重病的人将自己的大脑上传到了网上。结果发现自己的身体仍然活在‘当下’，未能生活在一个没有疾病的世界里。”
“我记得读过一篇关于上传大脑的最早形式的文章。当时扫描大脑的方式是如此彻底和激烈，对于被扫描者而言甚至会致死。那篇文章以‘烧掉大脑’来描述这个过程。”
“好疼……”
“但一切牺牲都是徒劳的，因为那些数据肯定会损毁。此后，所有上传大脑的相关研究都被叫停了。记得他们在那之后开始了另一个项目，关于缸中之脑之类的事。”
“你对那个话题很感兴趣吗？”
“当我无事可做的时候，靠那些消磨时间相当惬意。”
“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提到了一些关于失控的事。那些是什么意思？我很好奇。”
“你有没有过自己的理智从头脑中流失的感受？好吧，今晚早些时候曾有一位顾客让我抓狂，但除此之外…… 没有过。”
“说实话，我也没有。但我很担心会发生那种事。”
“为什么？”
“说不清。我只是对在某一时刻自己将不再是自己的念头感到心有余悸。我会陷入疯狂，我会在醒来时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存在…… 这种非理性的恐惧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而我对此无能为力。就如同有些人恐惧蟑螂一样。”
“只是那些人害怕的是会爬的祸害，而你害怕的是陷入疯狂……”
“差不多是那样。有些时候我会想，只要上传自己的大脑就能解决那些问题。”
“不过现有科技距离那一步还相当遥远。我听说过几次有关这项科技的实验，但相关技术似乎还有很大缺陷。”
“那么我需要等到这一技术能够安全投入使用……”
“在那之前，除非真的有了苗头，否则无须为这种可能性过度担忧。不然的话，你就会沦为疑病症了。”
“有道理。”
“你谈起这件事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真觉得它会发生。你害怕的只是它在某时某刻发生的可能性。”
“没错，大概就是如此。”
“但这种恐惧难道不会让你的神志更清醒吗？我是说…… 如果你真的已经开始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的话，我不认为你还会有这种自知之明。”
“嗯…… 你说得很有道理。好啦。很高兴能和你聊天，Jill。”
“我也一样。乐意效劳。”
“Gillian 回来的时候代我向他问好。”
“欢迎下次再来。”
# 第五夜
# 第十一章
1
“嘿 Jill！”
“哦，Alma。”
“什么叫‘哦，Alma’？身为平民酒吧工作人员应有的礼仪都哪儿去了？”
“好的，欢迎来到 Valhalla，请问您需要什么？…… 满意了吗？”
“这种语气，怎么满意得了！给我来杯 Cobalt Velvet 吧。”
“好的。”
“..... 对了，Alma，你家里有多少人？我只是好奇。.”
“在父母之外，我们是五姐妹…… 抱歉，是四姐妹和一个弟弟。说来也怪，我们的名字都是由字母表的前五位开头的。”
“也就是说你是最年长的？”
“不，我其实是排中间的。”
“你排中间，名字却是以 A 开头？”
“别想太多。我可没说过我们命名的顺序和年龄一致。我大姐是 Carlotta，二姐是 Dayana。比我小的有妹妹 Eva，还有最小的 Bele…… 咳，抱歉。最小的是 Bernardo。”
“我猜你从没孤独过。”
“在那方面似乎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幸好我们从来没有五人同时住在同一栋房子里。Evita 和 Bernie 出生的时候，Dayana 和 Carlotta 已经搬走了。说到家人，我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暂时摆脱他们的事。”
“你和家人住在一起？不，但 Evita 和 Bernie 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望他们。此外，我二姐 Dayana 刚和她丈夫离婚了。还不到一周，她就已经开始和别的男人上床了。她把孩子丢给了丈夫的父母，而且扭头就忘了这回事了。把孩子还要上学之类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
“太糟糕了……”
“Dayana 的生活向来是一塌糊涂，而最近她是真的把问题搞大了。她想要‘自己的时间。’要‘过自己的生活。’她在 20 岁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那个。她在嫁给一个刚认识了三个月的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那个。”
“你也应该听从自己的劝告的”
“嘿，我才不会嫁给什么能迅速吸引我注意的人呢，懂吗？
“好吧，有一次差点就发生了这种事，但这都得怪体育场上那该死的接吻镜头。”
“接吻镜头？”
“当时我正和妹妹介绍给我的一个男人约会。他似乎是她朋友的兄弟之类。我们一起约会了几次，然后他约我去看了场篮球赛。当时的气氛很好，但当接吻镜头对准我们的时候，他没有吻我，而是向我求婚了！我差点就被气氛带动接受了他。“
“哈。也就是说你拒绝了他…… 在体育场里…… 还正对着那该死的接吻镜头。”
“我们才交往了三个星期而已！我怎么知道。也许他是打算通过 “洞房花烛夜” 那套来和我上床。但我发誓，我是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个好主意。”
“那也未免太复杂了，你觉得呢？先是求婚，还要等到新婚之夜，就为了来上一发。”
“永远不要低估男人为了把你搞上床所能等待的时长。这些年来我还见过更复杂的阴谋呢。”
“我很想问个究竟。但还是算了吧。还想再来一杯吗？”
“这次给我一杯 Fringe Weaver 好吗？调酒师小姐。”
“好的，亲爱的客人。”
2
“Fringe Weaver 一杯。”
“好的，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问什么？”
“你的家庭是怎样的？”
“好吧…… 我是独生女。父母友好地分手了。我妈是个小提琴家，所以她经常出门在外，与交响乐团同行。我的大部分童年时光都是和父亲、姑妈和爷爷共同度过的。除此之外，我的童年相当平淡无奇。”
“唔…… 你没从父母身上遗传到什么吗，比如你母亲的艺术天赋之类的？”
“没记错的话，我直到 16 岁都一直在拉小提琴。”
“为什么放弃了？”
“说不清。就像是某一天突然觉得‘够了！‘然后就放弃了。”
“你的表亲或其他亲戚呢？”
“事实上，我几乎见不到他们。主要是因为我爸爸从他们那儿搬走了。外加我妈妈的家人大多住在法国。”
“也就是说你妈妈是法国人？”
“是啊。”
“你会说法语吗？”
“Mon aeroglisseur est plein d'anguilles。”
“哦 —— 那是什么意思？”
“胡言乱语？我不知道。我不会说法语。但我试着学过，只是大学开学之后就不再去了。有趣的是，我有个妈妈那边的表亲就住在附近。但我很难从人群中认出他来。”
“你已经算运气不错了，知道吗？我妈妈的亲戚全住在附近。我在大街上遇到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的几率高到离谱。”
“不过我家大概就是如此了，遗憾的是没什么有意思的。”
“你都有个法国小提琴家妈妈了，还说这个没意思？”
“也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为你是黑客这件事大惊小怪。”
“‘黑客‘这个称呼听起来太奇怪了。就好像我管你叫酒类调剂师一样。”
“请不要这样，千万别这么叫。听起来就像是刻意要让‘调酒师‘显得高深莫测一样。”
“明白了吧？”
“我的意思是，‘黑客‘是个不错的概括，但不是最佳的。我是个安全顾问。人们想找到自己的系统在安全方面的漏洞，而我会尽力去精确定位薄弱的环节。无论是在 Glitch City 还是世界的其他地方。有人需要安全，我就会提供服务。”
“但你讲过很多关于为窃取信息而闯入数据库的故事，那听起来就像雇佣兵一样。”
“…… 那并没改变‘黑客‘不是最佳称呼的现实。那只会让这份正经的工作显得像是违法犯罪一样。”
“你不是和我说过自己曾经从某人的手机里得到了几张罪证照片吗？”
“这份‘基本上‘是正经的工作。你可真会抬杠。”
“顺便打听下，你是怎么成为黑客的？”
“我一直沉迷于各种谜题。我小时候就总是随身带着数独和纵横填字游戏。但在某个时刻，那些谜题开始令我感到单调乏味了。之后…… 当我上了大学，我选修了系统安全课。我感到那就是我一直在寻求的谜题。我是指，攻破网络安全系统的过程涉及到了各种各样的谜题。你需要从不同角度对目标发动攻击。而且那谜题总是在不断进化。一切的意义都在于强化安全措施。每当你觉得自己抓住了要点，它们就会改变一切。那就像是某种不断进化的谜题。而且还是由我亲自增加难度的谜题。”
“唔…… 我还从没那样想过。”
“虽然不像电影里表现的那么惊险刺激…… 没有实时的高速键盘敲击或类似的事。尽管如此，亲眼目睹我的代码攻破目标…… 那种感觉可真是美妙。”
3
“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交往过的那些男人更理解我。”
“我觉得有必要问下你和多少男人交往过。”
“如果是指态度端正，长期持续的交往关系？那屈指可数。而非正式约会和一夜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为何要阅男无数？”
“嘿，又不是说我见到什么男人都会带上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 事实上…… 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我是个渴望拥人入怀的浪漫主义者…… 也许我只是感到孤独罢了。也许那些行为背后有什么深刻的心理原因。也许我只是性饥渴了。无论如何，我只是觉得自己还不该放弃这种追求。”
“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不一样。直到最近为止，我也经历过一连串的一夜情。”
“真的？那你怎么不再继续了？”
“…… 充分的理由。”
“什么理由？跟我说！”
“一会儿再说，我现在需要一些新鲜空气，打算去休息一下，你要来吗？”
“你是在邀请我去酒吧后面吗？你应该先邀请我共进晚餐的。”
“你浪费在开玩笑上的每一分钟都是在剥削我的休息时间。”
“好吧，好吧，我们走。”
“Boss，我要去休息了。如果有人来就叫我。”
“好！”
……
“外面还真冷……”
“这种感觉提神醒脑。”
“对了，Jill。如果你没按顾客的要求调酒的话，最糟糕的结果可能是什么？”
“你知道…… 顾客有权不给钱的。如果顾客不给钱，我就拿不到奖金。拿不到奖金就意味着收入更少，而且还没小费…… 这对我的生活毫无帮助，因为我还有账单要付。”
“哦，我懂了……”
“你还需要为付清账单而努力吗？”
“不。”
“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恨你！”
“你瞧，我的工作收入很高，而且我也不会在食物和账单之外花很多钱。我可能需要为维护双手或购置新设备而消费，但除此之外…… 哦，我知道了！如果你连付账都费劲的话，为什么不来和我住一起呢？我们可以做室友嘛！”
“说不清。搬家的话得就走楼梯，因为电梯坏了…… 搬家的话还得挪我那些藏酒…… 更别提我的猫特别孤僻，就连挪一下家具都会让他心烦意乱。光是想到搬家就会让我头疼。”
“你不该对我说的话那么认真的，明白吗？”
“我没有，我只是真的曾经考虑过这个。”
“那么…… 你要不要跟我说？”
“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再继续玩一夜情了？”
“因为我开始在这里工作了。说不清。我开始工作之后，就感觉自己不需要再做那种事了。也许当时我只是寂寞了？”
“哇哦，真可爱。”
“…… 我也受够了每个人都抱怨我在床上吸烟的事。”
“你那样会把床烧着的。”
“是啊，是啊……”
“如果你需要拥抱，跟我说就好。没必要为那种事搞一夜情的。”
“唉。”
“这么一说，我不由得要多想了。你…… 好哪一口？你的性癖。在我看来，你的性癖大概是‘征服’之类的。你渴望完全被对方支配。和伴侣来一场你情我愿，但是态度强硬的性爱。”
“……”
“我说中了吧？”
“你可真有想象力，小姐。冷够了，我们回去吧。”
# 第十二章
1
“宝 —— 贝 —— 儿 —— 我 —— 需 —— 要 —— 服 —— 务 ——”
“我在这儿。不要喊。”
刚回酒吧，Dorothy 就欢脱地进来了。
“…… 你想来点什么？”
“请给我来杯软饮料，甜的。不要有酒精。”
“你从自动售货机里拿罐苏打汽水不也一样吗？”
“但是我喜欢你 —— 你 —— 你 —— 你 —— 你。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 甜味无酒精饮料，对吧？好的……”
“请用。如你所愿。”
“瞧？从自动售货机那儿可得不到这种服务。哦！也怪我没礼貌。你好！我叫 Dorothy，我可爱无比，Dorothy Haze。很高兴见到你。”
在结束了这闹剧的点餐小品后，Dorothy 开始躁扰 Alma 了。
“哦，我是 Alma。很高兴认识你。你就是 Dorothy？”
“正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感觉曾经听说过你的事。”
“真的？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
“大多是关于你的…… 呃…… 过人的胆识。”Alma 选择看委婉地表达，但 Jill 知道这对 Dorothy 根本没用。
“我觉得这都是因为我是性工作者。”
“好吧…… 你终结了我的旁敲侧击。”
“嘿，我以自己的职业为荣。不然我才不会干这一行呢。”
“这不是高危职业吗？”
“我知道如何照顾自己，感谢您的关心。你在哪里工作，Alma？”
“我是黑客。”
“真的？真正意义上的黑客？不是那种见到台电脑登录了什么帐号就称之为黑客行为的，对吧？”
“不，当然不是。”
“我一直好奇身为黑客是怎样的体验。你只是在等待什么反馈的同时高速敲击键盘吗？”
“不…… 我可以解释，但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
“要试过才能知道结果，对吧？比如上次，我不得不把一枚塑料制的卤钨灯泡模型塞进一位成年男性的屁眼里。结果成功啦！”
“咳！” 现在 Alma 也知道 Dorothy‘过人的胆识’了，“好吧…… 我争取大致解释一下黑客的运作方式。比如说，我要从某个公司的数据库中获取信息。”
“好棒！”
“首先我需要调查目标。例如操作系统，服务器，信息存储方式之类的事。我曾遭遇过几次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的情况，但那些不是惯例。首要的是确保自身的安全。我要从代理服务器和网站背后出击，并通过沿途发现的肉机掩护自己。”
“啊 — 哈……”
“之后我便着手测试网络。我仔细检查基本协议，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尝试突破已知的漏洞。一旦我站稳脚跟，好戏就开场了。我悉心查看全部安全协议，并且试图绕过它们。有时为了获取密码，我需要深入了解代码。”
“我 — 我明白了……”
“之后，在我成功入侵之时，我要着手获取用户特权。在那之后，我还要尝试成为超级用户，并获取我需要的内容。”
“如 — 如何…… 你是如何做到那种事的？”
“唔，有这么几种方式…… 我可以用预先做好的程序来破解现有的帐号。我可以利用别人预先给我的信息…… 但通常的做法是缓冲区溢出。”
“缓 — 缓冲…… 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会…… 在系统里创建一道后门，然后掩盖痕迹，凯旋而归……”
“后面…… 我 — 我受不…… 我再也受不了啦！ Alma，破解我吧！用你前所未有的力度破解我！！”
“呃 — 诶？！”
“让我的缓冲区溢出！在我的身体上创建后门！升级你的用户特权！在我的安全系统里查找漏 —— 洞 ——！！”
“……”
“……”
“抱 — 抱歉…… 是我想入非非了。你看过那些描绘一对情侣在绘画或烹饪的电影或书籍吗…… 但那些内容被表现得如同性爱一般？”
“性暗示场景嘛，见识过。”
“好吧，你刚才讲的对我而言就是如此。”
“当真？”
“我觉得人类是无法理解这种事的，毕竟他们的意识不会被上传到网络之类的…… 但请相信我，如果你把自己用特别性感的声音做细致讲解的过程录下来的话…… 你能大赚一笔的。性饥渴的 Lilim 可是一块未经开发的市场。”
“我知道了…… 哦，好像接我的车到了。”
“接你的车？”
“是的，我姐夫来接我了。”
“让他来接你合适吗？”
“没事的。我从学前班就认识他了，只是他碰巧娶了我大姐而已。嘿，Dorothy，你要搭个便车吗？”
“你能把我送到第三大街吗？”
“当然，正好顺路。”
“耶～那我就接收你的邀请。”
“再见，宝贝儿！”
“再见，Jill。”
“路上小心。”
唉，这两位活宝一走，酒吧剩下的时间就要安静了。
2
“…… 有大量报告证明多个白骑士小队一直在掩盖各种违法行为…… 某个身份不明的无政府主义团队已经向公众发放了体积约 5GB 的报告。我们获悉已有多支部队陷入失控状态………… 并利用自身的武装追捕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行人。在副总统发出请求之后…… 为制服那些发狂的部队，来自邻近都市的多支反恐部队已被派遣至此。我们仍在等待 Zaibatsu Corp 的 CEO 就此发表声明，但在此之前……”
“看来无论是在银行内外，事情都在愈演愈烈。”
“我建议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别想着回家了。”Boss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也已经了解现在外面的状况。
“万一他们破门而入呢？”
“不会的。就算真有那种事，这间酒吧的安保系统也应付得来。”
“作为额外的保障，我也会在这儿保护你的。”
“…… 好吧，那我今晚就留宿吧。”
“我去给你拿备用的床垫。你不介意睡在我的办公室里吧？”
“不介意，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那就好。但愿明天一早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以防万一，我会随手拿着斩舰刀的。”
“那根插着钉子的金属球棒？”
“没有它砸不扁的东西！”
“呵……”
Sei……Gil……Fore…… 希望明天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 第六夜
# 第十三章
1
“起床啦。”
“哈。早上好。”
“虽然已经是中午 11 点了。”
“对我来说这就是周末…… 以及每一天的早晨。外面情况如何了？”
“仍然乱哄哄的，但至少城里已经部署了警力，解决了绝大部分问题。”
“怎么做到的？”
“Zaibatsu Corp 的总裁去请求‘任何人‘协助制止暴走的白骑士。邻市的警力得以迅速部署，并压制了大部分造反者。有报道说白骑士们…… 冻结了。如同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石化。”
“听你说的，仿佛是有什么神祗突然决定让一切恢复秩序似的。”
“好吧，我要为已经没有子弹从这栋建筑内外飞来飞去感到高兴。当然，外面仍然有坏家伙在，而且并不是真有多安全，但总比昨晚要强多了。说起来，似乎还有市民自发组织武装，到处寻找白骑士并施以私刑。于是问题就不只是白骑士了，连普通人也躁动了起来。”
不知道 Sei 是否还好……
“我们是不是该为 Gil 感到担心？”
“那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敢肯定…… 无论他正在干什么，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甚至敢说无论他现在在哪儿，都要比呆在这里更安全。”
“但愿如此。我们今天还营业吗？“
“不，外面闹得太严重了。这周日就休息吧。”
“哦，好吧。”
“要不要由我护送你回公寓？”
“那样再好不过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那好，等我把门窗锁好，我们就出发。顺便在路上把午饭买好。”
“好主意。”
2
“好 —— 吧，我们到了。”
“家啊，甜蜜的家。多谢了。”
“嘿，Boss，要一起消磨点时间吗？”
“嗯？”
“就是说，来罐啤酒，放松一下…… 主要是为了感谢你保护我。”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那就来吧。我之前跟你说过，你该找时间邀请我来你的公寓做客，对吧？”
“哦，对，你说过。”
“我有点担心啤酒会导致什么别的事情。”
“导致喝更多啤酒？”
“我本打算说，‘导致我们中有人挨一记碎桌摔’。但应该没问题的。”
“那就进来吧。”
“打扰了……”
“要来一根吗？”
“抱歉，我不抽烟，但别在意我，你就抽你的。”
“谢了。”
“最近天冷，你打算怎么过冬？”
“温度确实越来越低了，但没有什么是被炉和暖气解决不了的。哦，对了，Boss，你并不喜欢天冷吧？”
“你了解我的……”
“你没把夹克穿过来么？”
“嗯，我昨天去酒吧时把夹克脱在家里了。昨天还不算太冷，而且我也没预料到会在酒吧过夜。”
“你要穿件毛衣之类的吗？”
“哦，别介意这个。不用。”
“我要让你穿。我以前买过这件连帽衫，但对我来说尺寸太大了。”
“那你为什么还买？”
“因为它太便宜了！”
“好吧……”
“等下…… 你 — 你是从哪儿搞到这件衣服的？”
“忘了。很久以前的跳蚤市场。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这很像我多年前穿过的那件。”
“那件衣服后来怎么了？”
“穿得太久，于是就…… 扯破了。”
“了解了……”
“你想要的话可以把这件穿走，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嗯…… 再说吧。”
“说起很多年这事，你今年多大了，Boss？”
“我永远十七岁！”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是十七岁外加多少年？”
“十七岁外加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就会把你的舌头切掉。”
“呃…… 那算了。”
“我们来换个更舒心的话题吧。”
“慢慢想。”
“……”
“嘿，Jill，我看到那边的黑色毛团儿上有两只蓝色的眼睛在闪啊闪的。”
“嗯？哦，那是 Fore，他只是在对来访者保持警觉。猫毕竟是猫嘛。他很快就会和你熟起来的。给他点时间适应就好。”
“他长得还真特别，黑猫长着蓝眼睛。一般情况下都是绿的。”
“嗯，多奇怪啊，对吧？起初我以为眼睛发蓝是因为他还小，但这颜色一直没变过。你养宠物吗，Boss？”
“我在老家养过一头熊。”
“啊，我知…… 什么东西？”
“老 Bosco，他赶跑入侵者的本事比狗强多了。”
“知 — 知道了……”
……
3
“嗯？这张照片还真是罕见。”
“怎么？我看上去傻呼呼的照片？”
“不，我指的是一张在打印纸上的镶框照片。这太…… 怀旧了。”
“照片上的人是谁？”
“那是…… 呃…… 右边的是 Lenore，我的…… 前女友。左边的是 Gabrielle，她的妹妹。”
“嗯。这是最近拍的还是……？”
“事实上，是 3—4 年前拍的。”
“…… 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嘛。”
“我才 27 岁而已。你指望能有什么变化？所以人们才说只有小孩才会变老。”
“我以为是最近才拍的，因为很少有人会这样公开展示前任的照片。…… 更何况还是打印起来镶框装饰的。也就是说你们是和平分手的吗？你说她是你前女友的时候甚至还犹豫了一下。“
“唉，这么说吧，我们都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于是关系就这么结束了。…… 最后我冲出了她的家，还沿路摔坏了几件东西。我们没有正式分手…… 而且我对她还有感情。我只是…… 离开了。从此再没说过一句话。”
“真的吗？我…… 很难想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照片里的你看上去很开心。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的照片摆出来？”
“我只是忘不掉 Alma 对我说过的一段话。她提到了怀念有人依偎着自己时的温暖…… 把他们当成枕头，把彼此的香水气味混在一起。把头枕在他们胸口，一边倾听他们的呼吸，一边让他们轻抚你的头。一边感受他们的陪伴，注视，和保护，一边香甜地睡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我只是感到一阵怀念…… 然后就只剩痛苦。”
“……”
“我一直想着道歉，但我总觉得已经太迟了。我每次出门，都会隐约害怕会在街上遇到她。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再次面对她，更别提和她说话了。…… 我会惊慌失措的。”
“道歉这件事永远不会太迟的，Jill。”
“可能是这样吧。”
“不 — 不管怎样…… 咱们去拿啤酒准备开喝吧！”
4
“天呐，你的啤酒可真不少。”
“没办法，BTC 给了我一张可以用来购买他们的酒精饮料的点数卡，使用时还有折扣。这样的话，啤酒就成了我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饮料。”
“酒吧里的啤酒和这些有什么不同吗？”
“与商店里出售的相比，酒吧里的啤酒更容易上瘾，味道更好，酒劲更足。” 此外，酒吧里的啤酒更双倍 IPA 一些，而现在喝的则更加 Pilsner。”
“请用我能听懂的语言来讲。”
“现在喝的颜色更淡，味道也更淡。”
“懂，这啤酒尝起来并不像蛋。”
“噗。”
“这个啤酒是不是用…… 呃…… 你们在酒吧里用的最基本的液体叫什么来着？”
“Nutriogenic Dichometrical Lydogenol，简称 NDL。”
“那原本是营养剂之类的东西，对吧？”
“那原本是以充当水的替代品为目的而制造的实验性液体，在当年 Maiden Kiss 污染供水系统之后被提上日程。后来人们发现污染的效果只是暂时性的，因此 NDL 从未得到大规模生产。但 BTC 还是将这一原料投入了酒吧的经营中。”
“我们现在喝的也是用它做的？”
“我看看…… 没错，就标注在边上：NDL 和玉米淀粉。”
“玉米淀粉？”
“玉米淀粉被用于充当稳定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罐装饮料需要这些。”
“知道了。我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个书呆子，Jill。”
“罪名成立。”
“如果你想喝点其他的，我还有别的酒类收藏。”
“比如那边的酒瓶吗？”
“我买不起昂贵的冰箱供着它们，因此只能摆在眼皮底下。我觉得如果有什么酒类权威在场的话，他肯定会因我的反酒罪或类似的罪名捅我一刀。无论如何，那些瓶子里的酒大多仍然能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倒点带到过酒吧去的苦艾酒。”
“遗憾的是，我并不是奥斯卡・王尔德式的角色，请把我想象成少女版的西奥多・罗斯福。”
“我的壁橱里倒是有个泰迪熊。但我不觉得你能把它当酒喝。”
“不了，我不喝那个…… 等等，你把泰迪熊藏在壁橱里？”
“我并不以绒绒博士为耻，只是我碰巧养着只猫。我不想让泰迪熊的填充物撒得满地都是，所以就塞进壁橱里了。”
“哦…… 总之，有啤酒就够了，别担心。”
“那就好。”
“话说回来，你这些收藏都是怎么来的？”
“把这些称为‘收藏’可能有点不太严格，我觉得。我是从爷爷那儿继承下来的。他的遗嘱上只写着由我来继承这些。”
“呵，那可真不错。”
“这几年来我已经喝过不少了。现在有一半的瓶子里装的只是染色的水而不是酒。”
“我觉得你得是个专家之类的才能看出其中的区别。”
“差不多吧，毕竟我得确保水的颜色能对得上号。如果你想尝下这些酒的味道的话，随时说一声。”
“你对我太好了。”
“我还留着那瓶朗姆酒呢。你要来点吗？”
“你不陪我喝点吗？”
“不，我可不想喝。”
“那就别提这事了。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喝啤酒的。和朋友一起喝酒可不该那样。”
“你把我当朋友吗，Boss？”
“我怎么会不把你当朋友呢？”
“说不清，毕竟你是 Boss。我一直不太确定。”
“好吧，如果你还对此有所怀疑的话：没错，我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此外，你和 Gil 一直对工作勤奋负责，我也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 Boss。”
“那真是太好了。”
“顺便，你居然真的把我的海报挂在屋里了，我是真没想到。你甚至还把它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这张海报我只是当成一个玩笑送给你的，你是知道的吧？“
“这没让你感到不适吧？”
“如果这都没让你感到不适的话，我怎么会感到不适呢？毕竟海报上是我的脸啊。但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除了能够填充墙面的空白之外，我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我也觉得这么挂着很有意思。我觉得这就像是有人给了你…… 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人给了你一个阳具造型的奖杯之类，然后你就会把它摆在那儿，这样它就能打开话匣子。不过也没什么人来这里做客，所以这么干其实没什么意义。”
“没什么人？没什么激情澎湃的夜晚吗？”
“大概…… 从一年前就没有过了。我不太想聊后来发生的事。”
“有人伤害了你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为你以牙还牙。”
“不，没那种事。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糟透了。令人不适到极点的糟糕。‘因种种原因无法继续性交’那种程度的糟糕。但我很高兴有你为我撑腰。”
“朋友就该如此。等等，你刚才谈到海报的时候，把它比作阳具造型的奖杯…… 你是想说我长了张阳具一样的脸吗？”
“朋友就该如此嘛。”
“……”
5
“嘿，Jill。你是从哪儿捡到这个叫 Fore 的小黑球的？”
“这个嘛，就和捡到任何黑猫的故事大体相同，他是只流浪猫。搬到这里之后没多久，我就在这栋楼附近的小巷里找到了他。”
“嗯，我知道了。”
“不过当时的场景还挺壮观的。他被一大群狗逼到了角落里，但还没有狗敢靠近。他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一边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一边竭尽全力抓挠附近的狗。附近有个装炸鸡的桶里进了不少雨水，于是我就把水泼在了狗身上。狗逃开之后，我以为那只猫的母亲应该就在附近，所以就离开了。我走着走着就注意到人们都在朝我的方向看，结果发现那只小脏猫一直在跟着我。”
“于是你就把他带回家了。”
“一开始，我本打算给他找个新家的，但是…… 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家，他都会来迎接我，这简直让我的心都要化了，所以他就留下来了。”
“这就是命运啊，小姑娘。”
“不过他刚来的时候还很可爱的，和现在这个睡在桌上的肥毛团可不一样。”
古怪的声音：
“嘿，你也已经不是青春少女了，有点自知之明。”
“……”
“……”
“嚯……”
“…… 啐，我居然真的在别人面前这么做了。”
“嚯嚯嚯嚯……”
“那 — 那个……”
“别想岔开话题，你经常像那样替你的猫说话吗？”
“…… 差不多吧。”
“嘿，Boss，跟我说实话吧。”
“什么的实话？”
“Gil 到底是谁？”
“你是指什么？”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人？”
“哦，至于那个嘛。我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想。我可以肯定 Gil 曾亲身经历过香港的暴动。而且他在叛逃之前是防暴部队的一员。这个本该是通向他真实身份的线索，但是……”
“但是……？”
“迄今为止，我只找到了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叛逃者，而那个人至少有 4 年时间没离开过香港。我还发现 Gil 曾在同一时间段内身处英国和法国。总是这样，每当我认为自己找到了关于他真实身份的线索时…… 就会有其他信息出现，否定证据的真实性。那家伙可真是令人头疼。”
“嗯，多少有点吧。不知道 Gil 是否还好。”
“你担心他吗？”
“你说得好像我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你有些时候很难被看透。但我是不会那么担心 Gil 的，关于他，有三件事我可以确信。第一：他能照顾好自己。第二：你可以真心信任他。”
“第三呢？”
“他极为憎恶甜椒。”
“有这种事？”
“我甚至见过他因为接触过甜椒而拒绝掉一整盘菜。”
“哈，像小孩一样…… 除非是因为过敏之类的。”
“他并不对甜椒过敏。”
“哈，那纯粹就是孩子气了。你是怎么遇到这么奇怪的家伙的？”
“他…… 就那么出现在酒吧门口了。”
“他…… 怎么着？”
“好吧，就在 Robert 与浮空药剂的事故发生之后，还没过多久。” 那天没什么生意，然后他就…… 出现在了酒吧门口。我给他倒了一杯，但他说自己没带钱。我…… 不能就那么把他抛下不管，所以就请他喝了几杯。喝了两杯之后，他开始失声痛哭。”
啊…… 浮空药剂……
“他…… 哭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他为此非常后悔。”
“他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而我告诉他只要肯改过自新，我就会给他一份工作。接下来真是活见鬼，第二天的他看上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见鬼……“
“我尽力了，但是挖不出他的底细。因此我决定按表面价值接纳他。根据他作为一位员工的表现来判断他的为人。除了那些时不时发生的突然逃班之外，他一直是个表里如一的忠诚员工。我以实际行动回报他的努力，时不时为他善后…… 有些时候还得在字面意思上为他遮住屁股。”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接纳他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一直留心盯着他。除此之外，在 Robert 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不能轻易无视掉处于绝望中的人了……”
“我能理解……”
“你仅凭自己就让酒吧焕发了活力，你察觉到了吗？”
“有这种事吗？”
“当然，多亏你争取到的那些回头客。比如那个金发巨乳黑客。我总是记不住她的名字。”
“Alma？”
“我本打算说 Armitage。”
“没错，她确实身材火辣，这个不服不行。总的来说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但是真可恶啊，她太性感了。”
“你还好吗，Jill？”
“我很好，怎么？”
“只是…… 很少会看到你这么公开地说别人性感。”
“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连你也能看出她身材火辣啊，Boss。”
“…… 我确实无法反对啦。”
“我的意思是，我是真的有过和她开个房间然后…… 这种想法。”
“……Jill，你是不是喝高了？”
“是的。我是指我确定我没喝高。我是想说…… 咳！但是这种念头我只会留在脑子里。我不认为自己能在恋爱关系中应付得了她。她的…… 标准非常奇怪。此外，她的性取向还直到不能行。但她终究是个可爱的人，有她成为常客是我的福分。”
“对于这一行而言，每一位常客都是福分。”
“她是个好女孩，你知道吧？”
“我不觉得她年轻到了还能被称为‘女孩‘的程度。”
“一位‘永远 17 岁的女孩‘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很可爱。听她聊起她的家庭时，她的语气中总是充满了爱意。连表情都能绽放出光辉。说实在的，我多少有点嫉妒她能和家人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
“你和家人的关系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我和父母，姨妈之外的亲属都很疏远。说起 Alma，我真心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可以平稳度日的好男人。看到他那么渴望找到好男人，我就不由得希望她的愿望能够早日成真。”
“嗯，我懂。你的常客里还包括了那个从事性工作的机器女孩。”
“啊，Dorothy。”
“我对她很感兴趣。这些年来我见过不少性工作者了，但她看起来相当轻佻。并不是说她喜欢这份工作，而是她在以一种儿童般的兴奋在对待它。
“我也多少注意到了这个。但是，Lilim 原本就很奇怪。“
“你这么想吗？”
“Lilim 以一种非常独特的逻辑运作。比如说，他们并不具备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即便身体遭到摧毁，他们的意识也早已在一个共同的源头处做好了备份。如果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们可以重新接上或是换条新的。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并不是说他们不具备像人类一样的情感，比如恐惧或爱，但他们终究…… 不太一样。非要说的话，就是类似于不同的文化。”
“嗯…… 我没这样想过。”
“除此之外，Dorothy 是 DFC—72 型。这个型号的功能是‘社会互动‘之类的。如果 Lilim 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就能让身体直接获得正向强化。所以…… 我猜每当她处于一段有意义的或’有挑战性的‘社会互动之中，她都能获得内在的驱动力。”
“有意思。不过，光是‘Lilim‘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够奇怪的。”
“奇怪吗？”
“人们可能会把他们称作‘机器’或‘玩偶’，毕竟‘Lilim’并未传达出机器人的形象。”
“友情提示：Lilim 把‘机器’或‘玩偶’的称呼视为侮辱。‘机器’这个称呼多少像是在骂他们愚蠢，而‘玩偶’则相当于骂他们是假货。”
“感谢你的建议。先不说这个，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称为 Lilim 吗？”
“据我所知，那是因为他们诞生自一个更成熟的人工智能，其名为 Lilith。在犹太人的民间传说中，Lilim 是 Lilith 的后代。”
“哦哦哦，酷。”
6
“嘿，说起名字，为什么你不喜欢被人称呼全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
“你刚调到这里时，我有一次叫你 Julianne，当时你瞪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撕成两半。”
“……”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那种说出来就会觉得太蠢的破事罢了。”
“告诉我吧。”
“好吧…… 你有没有看过‘模特战士 Julianne’？”
“没看全过，但我妹妹特别痴迷于这次重播。”
“我上小学的时候，对那部动画喜欢得不得了。我收集了所有的周边。从玩偶到服装到饭盒都没放过。就算这部动画出尽了一切能出的周边，我还是把它们集齐了。”
“我看过其中几集，确实是不错的动画！”
“远远超过了‘不错’的水准！那部动画的主角是一位能够变身为装甲魔法骑士的模特。她与诞生于贪婪和虚荣之中的恶魔作战。那部动画展示了 Jules 有多么厌恶自己的工作，因为她的工作会招引敌人。但她仍然会尽力成为好的榜样，并从中获得慰藉。天呐，主角甚至都不是孩子。Julianne 是个成人，变身也会让她变年轻。作为一部儿童动画，它的野心很不一般。即便以如今的标准来看仍是如此！光是那些敌人设定就已经很有挑战性了，那都是字面意思上关于身体形象的美的标准所面对的问题。设定的难度简直高得一比。”
“嚄，这下你可兴奋起来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当年我实在是太痴迷于 Jules。我唱动画里的歌，穿得和主角一样，甚至能把全剧倒背如流。”
“我总感觉你现在也能做到。”
“…… 那就跑题了。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这样没什么不好，但是到了中学之后…… 真想不到，十几岁的熊孩子都是一群混球。] 他们想方设法为我过去所做的事而嘲笑我。我并不是憎恨 Jules，只是对那群小混球的怨恨一直持续至今。”
“真是艰辛的过去。”
“你知道那个年龄段的大多数女孩都在为自己的大腿烦恼吗？让我烦恼的却是那群小王八蛋通过哼唱动画主题曲来嘲弄我。就这样，他们每次管我叫 Julianne 或 Jules，我都会本能地做出消极回应。巴普洛夫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我从来不谈这个，只是因为回想起来，这一切简直蠢得要命。”
“就算这样，它的影响还是一直残留到了今天。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这么做其实挺合理的。”
“但愿如此。说起童年的事，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Boss？”
“我小的时候，总是在找茬和比我大的孩子打架。到了青春期，我就已经成为了韦氏词典定义那般标准的‘肤浅的混蛋’，直到 16 岁那年，我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蠢，于是我做出了改变，成为了今天的自己。关于从 12 岁到 15 岁那段时间的经历，我们还是少谈为妙。”
“那好吧。 Boss…… 你对男性的审美标准是什么？“
“2D。”
“2D？”
“没错，无论怎样，只要够可爱或者是 2D 的就行。你呢？”
“呃……”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风趣的男人。大学的时候，我喜欢成功的男人。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只要稳重的男人就够了，至于现在……”
“至于现在……？”
“我…… 我也不知道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男人是不是风趣。我高中的男友总是把‘让我打起精神’和‘在我失落的时候嘲笑我’混为一谈。我也已经完全不在乎男人是不是成功。我意识到他们要么是背着我搞外遇，要么是把我当外遇搞，总之根本不会为此感到内疚。后来我连他们稳不稳重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想起了自己当年就不想成为稳重的人。”
“不想稳重？”
“我曾经交往过一个满脑子都是保住一份稳定的工作的男人，问题是他发自内心地讨厌那份工作…… 他甚至为此导致身体不适。不仅如此，上一次我们坦诚相待，结果我把他赶出了门。他因为我在床上抽事后烟而大发雷霆。”
“床可能会着火的，你知道吧？”
“不要连你也来这套…… 我真有点羡慕 Alma。至少当她甩掉男人时，她的理由总不至于这么琐碎。唉……”
“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 这一切都归结于最近我怎么也忘不了 Lenore 的事。她曾是…… 她曾是我刚才说过的全部。她能让我笑，她有份不错的工作，而且为人稳重。她很聪明，还很关心我 — 为什么我就是忘不掉这些事情？！这些…… 这些太令人抓狂了。”
“……”
“也许我应该回去向她道歉？” 也许我应该这么做，也许那样的话我晚上就会更容易入睡了，能让我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我并不是想回到她身边，但是…… 但是…… 呃啊！”
……
“…… 嘿，Jill。你想过要让 Fore 穿衣服吗？”
“穿衣服…… 呵。”
“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受。但是你不能放任这些想法蒙蔽你的理智。当你下次感到自己快被这些想法压垮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想一些其他的事，比如…… 构思要给 Fore 穿上什么样的衣服。”
“好吧……”
“对了，Jill，你爷爷是什么样的人？”
“爷爷是个不修边幅的糙汉。他是那种无论嘴上怎么说，其实都是善意的人。不过，他对我特别的好。比如几分钟之前，他还在通过斥责来对我爸爸表示祝贺…… 几分钟之后，他就来陪我玩了。爸爸忙于工作，而妈妈总是在旅行，所以我的童年绝大部分都是和爷爷一起度过的。”
“我可以问他离世的原因吗？”
“岁月不留情。爸爸说爷爷的临终遗言大概是这样……‘这群操蛋的科学家。连会说话的人体模型都做出来了，但还是不能让你上传大脑……’”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对你感到好奇。非常好奇。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我们差不多每天都会见面，我对你却几乎一无所知。”
“哦。”
“根据刚才说的，你似乎也继承了一点你爷爷的性格。”
“事实上，我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对我这么说过了。顺便，Boss，我对你的朋友圈也有点好奇。你的朋友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啊？”
“记住，你也被包括在这个圈子里了，如果你打算说什么坏话，那些也会返还到你身上。好吧，我有个结识了很久的朋友，一头红发，戴着眼镜的枪械迷，名叫 Iris。”
“就是你头盔拿不下来那天打电话求助的那个？”
“正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正在巴拿马经营一家 BTC 酒吧。
“她也在经营酒吧吗？“
“事实上，我是跟她学的。“
“哦。“
“那间酒吧叫 N1-RV Ann-A，顺便，如果你认为这座城市就能算危险的话…… 那你真该去见识下她在那边要对付的人都是什么样。海盗可真心不是好惹的。“
“酒吧名字里的‘Ann’是附属建筑 (Annex) 的意思，她在那里还有什么别的生意吗？”
“那间酒吧原本是她的旅馆里的酒吧。她把那间酒吧搬到了单独的建筑里，顺便在旅馆里另开了一家 N1-RV Ann-B。”
“奇怪的决策。”
“我记得她说过这么干是为了营造出‘远离旅馆里那些吵闹的有钱游客’的环境。那间酒吧就是她的仙人洞。”
仙人洞……
“除她之外嘛，我想想…… 朋友，朋友…… 应该还包括我妹妹，但这不用说也算进去了。哦！还有我在新 — 旧金山警察局期间的老搭档。亲爱的 Lexi。我改天一定要跟她煲一通电话粥。”
“等等，你刚才说你在什么地方？！”
“我做过很多事的，Jill。我曾经和警方合作过一段时间。我还做过摔角手，MMA 格斗家…… 烟囱清洁工，伐木工，宠物店服务员，企业吉祥物……”
“企业的什么？！”
“时至今日，我仍然能时不时地从一些网站上看到自己的脸。说到底，除了你，Gil，我妹妹，Iris 和 Lexi 之外…… 嗯…… 我猜还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我身处险境。…… 但主要是因为那些人想亲手伤害我。你的朋友圈又是什么样的？”
“我在各种地方都有熟人。在老家和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出去玩。但那种出游出要是为了出游的乐趣本身，而不是为了与他人交流。] 除了你和 Gil 之外，我搬到这里之后最亲密的朋友就只有 Alma…… 哦，还有 Dorothy。我并不是说 Fore 不算数，但那只猫是个隐士，他不爱出门的。而且你理解的…… 他毕竟是猫。”
“嘿，猫也可以，你知道吧？”
7
“Boss，嘿，Boss。”
“嗯？”
“你是怎么丢掉你的 v 卡的？”
“V— 什么？”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的 v 卡，你的第一次，你的童贞。”
“噢噢噢噢，那个嘛。嗯…… 有专门的法律规定我不能透露那些信息。
“那就意味着你已经不是…… 了？“
“不能透露那些信息。“
“拜托，就给我个提示之类的嘛……“
“Jill，如果那些信息以任何方式泄露的话，所有人都会遭遇不幸的。”
“好吧，好吧…… 切。”
“我能说的只有这个：那件事和我的机械手臂有关。”
“好嘞，你可开始吊我的胃口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那个？”
“好吧，因为每个人的第一次都很糟糕，但我总是想知道别人的是不是和我的一样糟。”
“你的第一次怎么了？”
“嗯，我和我的初恋男友卿卿我我，接着就脱光了衣服，然后我…… 噗……”
“……？”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噗…… 我看到了他的屌，然后我就开始哈哈哈哈哈！咳！我就开始大笑。”
“怎么？你紧张了吗？”
“紧张？没那种事！我只是觉得屌太可笑了！”
“你…… 呃？”
“太可笑了，它们，噗…… 有个袋子连在上面…… 而且…… 嘿嘿嘿嘿…… 还会变大，而且…… 那不过是…… 啊哈哈哈哈…… 那不过是愚蠢的肉棒罢了！”
“……”
“那你的男朋友有什么反应？”
“他因为我的笑声而萎下来了，然后…… 啊哈哈哈哈！屌也跟着缩小并变软了。我得搞清一点基本原理才能控制住不笑。但是…… 实在太难控制了！那实在太蠢了！啊哈哈哈哈哈！！”
“噗……”
“嘿嘿嘿…… 愚蠢的…… 肉…… 棒……”
“Jill？”
“Zzzzzzzzzz……”
“好吧，我得在她感冒之前把她搬回屋里。”
# 尾声
“Boss…… 你在酒吧倒闭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还没有。我可能会接受朋友的邀请，去和她一起工作。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回老家去帮那边的忙。也可能会到处旅行一段时间。”
“明白了……”
“哦，别担心！官僚机构的工作效率奇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是关不掉这间酒吧的。趁酒吧还没倒闭，好好珍惜在那里工作的时光吧。”
“嗯，我会的…… 不管我以后调到了哪家酒吧，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打算让你调去的那间酒吧的管理者和我有仇。虽然我几乎没理由去那边，但我还是会去的。有你在那边，我就有机会去那边‘找乐子’了。”
“呃…… 你难道是要把我派到和你有矛盾的人那边？”
“如果我只信任一个酒吧老板，那就只有他了。根据我亲眼所见，他是一位相当亲切的老板。我和他虽然总会打起来，但私斗和其他事情并不相关。”
“我相信你的判断。”
“别担心。也许我能用这间酒吧吧台或其他摆设的木材给你做个手镯。”
“嗯…… 再说吧。”
“嘿，咱们就这样吧。等酒吧倒闭了，我们就休个假。一起去旅行！这样能让你的烦恼消散一些。”
“好！那就拜托了！”
# 写在最后
未完待续。
但其实这并非我写的东西，所有文本都来自一部游戏 ——《VA-11 Hall-A: Cyberpunk Bartender Action》，中文译名是这样翻的 ——《赛博朋克：酒保行动》，讲述了在一个赛博朋克的世界观里一位酒保的故事。我觉得《瓦哈拉的酒保》这个翻译倒是更简洁明了一点。
后面有趣的故事还有很多。在这我所抄下来的不足 1/3 的故事内容已经有很多东西被我删改了。所以最好还是直接去体验游戏。不过，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我并没有期待任何人会因为这个而去玩这个游戏。我只是…… 自己很喜欢这个故事而已。
喜欢到我想把它抄下来。不过也截此为止，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把它抄完吗。我喜欢就好哈哈。
我实则并不知道这样几乎就是把对话文本摘录下来的阅读观感会好吗？添加一下阅读补充？一是，我没有这样的笔力；二是，也破坏它原本的文字观感。
这便是游戏文本和小说文本的不同了。游戏里有个画面，文字也是一句一句出来的，这样更有生动和即时性。但小说文本是一片一片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这方面我也不懂就是了。
我很喜欢里面的每个人物，Jill、Dorothy、Alma、Boss，每个人物都非常独特而有趣。这种酒吧对谈生活甚至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之一哈哈。不过我知道的，真正的酒吧也不是像这个游戏这样的。这只是乌托邦而已。倒是我在深圳遇到的 “老板” 的那家店里，在饭后闲谈的时候，反而能给我如这个游戏里的感觉。店里其实都是和各自生活少有相关的人，但大家却在这里畅想地聊着各自的生活，像是熟悉陌生人。这何尝不是一种乌托邦呢呵。
所以，也就在此未完待续了。
“等酒吧倒闭了，我们就一起休个假。一起去旅行！”
完。
2025 年 7 月 3 日
刘磊
